工作這麼多年，佟滿堂是第一次早退，到家沏了一壺茶，在桌前悶坐著。潔瓊進來嚇了一跳，說燈都不開，躲在家裏偷懶。沒多久佟英也來了。佟滿堂問是為HB的事來的吧，說是。
老頭一下傷起來，說，“你爸我無能了。”第一次看到父親承認無能，佟英說，“坦地說，在革大潮中，一個領導者也許會在新浪潮中就衝刷掉，這是常見的事。”
“這一浪也突然了！”
本想說其實你是有機會的，可沒抓住，第二條ＨＢ生產線就是滑鐵盧。話到嘴邊佟英沒說，隻是同情地看著父親。佟滿堂問，“局裏是啥意見？”
“當然要你當機立斷！”
佟滿堂臉沉下來。當天晚上想了一夜，想象明天的會議咋開。他曾無數次召開會議，都是鼓勁兒，都是在謀劃向新的目標邁進的。這次卻要出一個令人痛心的決定……
當停產的命令下達後，各種吵雜聲一下全沒了，工廠靜的沒有一點聲響。聽慣了機聲的曾健一點也不習慣，他和田建國等八個工人坐在角落中喝茶，還有的掏出撲開始鬥地主，隻有人聲，不見機動。建了三分之一的生產線要拆掉？這可是我們廠的血汗錢啦！田國唉聲歎氣地說，“走進一條絕，有啥辦法？”
辦公樓外聚了許多職工，曾健也來了。佟滿堂帶著十多個幹部走出樓，看著大家凝重的表情，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他說：同們，我道你們站在這兒等麼，我也道你們的心情...。我跟你們一樣，要出這個決定，可以說是在撕我的心……這些天，一直在掙紮，的不願意出這個決定，可是……我是個罪人，因為我，給國家，給工廠帶來了如此重大的損失，我……
他說得斷斷續續，幾乎不能進行下去，下麵一點聲音都沒有，連鍋爐房的蒸汽都沒冒一絲絲出來。說著說著，佟滿堂沉地捂臉哽咽起來。所有人都到悲傷襲入心間，有人哭起來。謝秘書走到他身邊說了聲：廠長……
佟滿堂抬起頭來，向著在埸的群眾彎腰三鞠躬，然後說：我對不起大家……。話未說，他向後仰麵一頭栽了下去！謝秘書雙手住了他，佟遠斌趴開人群衝上前把他抱在懷裏！一幫工人喊：了，我們廠了！
曾健看著亂哄哄的場麵，覺得這一切就像一條鞭子在抽在身上！幾個月來加班加點上的生產線，這都是為啥？！
廠長病倒離崗，駱一鳴認為佟遠斌的機會來了，問他有沒有想法？他心裏既難又覺著遺憾，總不能趁父親之危吧。
“星廠要你，是不是怯埸了？”
“我覺得沒備好，說我的有天之力嗎？”佟遠斌想的是如果讓他來挑擔子，該咋辦！
家聽說佟滿堂送去搶救了，曾文玨說我們都該去看看他。曾健說這個時候去，存心要讓他難。曾由著急的是工廠以後咋辦？
“上邊一直要廠裏革，可佟滿堂始終覺著還行，就不。”。
曾健說，曾由問他：“未必你想冒頭?”
“我不行，我們家倒是有一個。”他想想又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姐夫也難。老頭子未必肯讓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