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淩輕輕點頭。
看了看還剩下一點點的點滴瓶,石奕琛輕挖了一口灑了醬菜的白粥放到嘴邊輕吹,確定不燙了才送到向淩嘴邊。
向淩臉上閃現出不自在的模樣,有些抱歉地別開臉,“還是等我點滴吊完自己來吧。不然這樣我還真是不習慣!”
“先放著吧。”向淩用下巴示意他把白粥放在沙發前茶幾上。
石奕琛一窒,苦笑著點了點頭。
“咳咳……咳咳……”向淩本想說些什麼,突然喉間一陣發癢,又是開始咳了起來。
石奕琛嚇了一跳,趕緊把粥放下,俯過身子給他順氣。
“我……”一開口,向淩總算發現,自己的喉嚨像火燒一般難受,不但發幹發痛,還失聲!
石奕深歎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燒到了快四十一度?”也虧得他在關鍵時刻有打電話給他,否則他自己一人燒壞腦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是嘛?”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真是——”石奕琛為之氣結,“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向淩仍是無辜一笑。
石奕琛有些無可奈何地推了下眼鏡,“還好我同事今天也休假,也還好,你這燒退得也快,否則我看你怎麼跟向媽媽交待。”
“嗯,我也感覺頭腦清醒了些。”沒有之前那樣昏沉得厲害。
“你!”石奕琛看著他那不把身體當回事的樣子,隻覺得自己眼前陣陣發黑,幾乎隨時隨地能被他氣暈過去。
向淩仍是揚起唇角一笑,隻是幹裂的唇再找不到往是的瑰麗美態,餘添了些許虛弱之感。
石奕琛看著倚靠在長條沙發上的向淩,突然想到:“這麼大冷的天,你不在床上躺著等我來,連條棉被也不蓋就在沙發上窩著是個啥意思?”
向淩聞言眸色一暗,想起自己打完電話那會兒,隻覺整個人渾渾噩噩,燒得幾乎沒有意識了,卻隻有一個念頭格外地清楚。
他不要自己和楚恒的秘密空間有了外人的足印!隻希望此處是真真正正隻有彼此相屬的空間!
所以,他偏執地強迫自己,扶著牆走出來。
短短一段距離,停了好幾次,才終於挪到沙發旁,便全身軟綿綿地再找不到一絲力氣,就這麼斜躺在沙發上,等著石奕琛的到來。
這也許也是一種病,他有嚴重的空間潔癖感,不單體現在對整潔度的要求,更在於對自己空間的捍衛,極不情願其他人踏進自己的空間。
他是如此地在意著兩人的那一份唯一,絕望地享受著那一種彼此相屬的感覺。卻隻怕她,永遠不懂……
石奕琛看著向淩一直沉默不語,以為關心則亂的數落讓他心生不悅,一時不免有些後悔。“那個,我不是在怪責。我的意思是你感冒著,就這麼躺在廳裏,連條……”
向淩因為打過點滴之後,體溫已經急遽退下來,所以倒沒有再接吊。吃過藥之後,便又沉沉睡去。
再一次睜眼,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入眼的昏黃光線,是他們晚上固定選擇的燈光模式,因為感覺比較溫馨。
向淩心下一動,恍惚以為楚恒回來了。
霍然坐直身子,才發現左側的單人沙發坐了一個人,正以手支在沙發扶手上,托著額閉眸休憩著。
向淩瞪大了眼,眼前的卻是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向母並未真睡下,隻是假寐,所以一聽到向淩發出的細微聲響,但睜開了眼,看到向淩醒來,大喜。
“小淩,醒啦?現在感覺好點沒有?想吃東西了吧?我讓——”向母的話還未完,便看到端著砂鍋粥來到樓梯口的石奕琛。不禁笑得更開,“還真是心有靈犀,我正想喊你一聲,你已經把粥端上來了。”
“媽,你怎麼會在這兒?”向淩嘴裏問著向母,眼睛卻是看著石奕琛,眼底有淡淡的譴責。
石奕琛冤枉地朝他狂搖頭,表示自己真的沒有說出去。
向母傾身從砂鍋中舀了一小碗,放在茶幾上吹涼。再抬起頭時,臉上有著明顯的不悅“楚恒呢?”
向淩一窒。果然最擔心的結果還是發生了!
“實在太不像話了!你都病成這樣了,她還不肯在身邊照顧你?這算什麼老婆?要不是我剛好經過,便想過來看看你,你打算就這麼給我瞞過去了?”向母轉頭麵向石奕琛,“奕琛,你做得也不對。向淩不懂事讓人操心,你比他大,怎麼也跟著胡鬧?竟也聽著他瞞著我們?”麵上是怪責,實則是在幫他解釋。
“楚楚公司出了點事得處理,前天就出差了,她並不知道我病了,這並不能怪她。”
向母餘怒未消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太寵著她!”
“可要找到一個讓我願意寵著的人並不容易。”向淩淡淡一笑,連語氣也同樣淡淡的。隻是他眼裏的堅持,卻讓向母一窒。讓她知道,自己說再多,同樣枉然。
石奕琛鏡片下的眸光黯淡了幾分,心裏不可自抑泛起了苦澀。
“咳咳……”向淩臉色一變,手搭在胸前,感覺到一陣陣針刺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