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火車在搖擺中啟程,我蜷縮在車廂的角落裏,茫然而無助的期待著遠方。不知道有誰會與我同行。
想起離家的時候,回望月湖,清澈的湖水映照著青山,那麼的平靜和美麗。那個見證著我成長的地方,我一直都想掙脫,現在真正的離開了,卻又是這樣的不舍。
從8歲到18歲的10年間,整個的月湖邊上,因田小麥的存在而雞飛狗跳。無數的生靈以醫學的名義獻身,當然,我相信它們是不願意的。不然,田小米不會妄下結論:倘使月湖邊上有老虎也會對田小麥望而生畏的。是的!田小麥是月湖邊上的惡魔,卻又披著天使的外衣,以至於讓村人又恨又愛。而田小米卻是最純真無瑕的天使,有著最柔軟的心。
沒有人理解惡魔田小麥的內心是多麼的壓抑,在對動物的折磨裏我所得到的不是快樂,而隻是一種釋放。喜歡與動物打交道,是因為它們直白,不虛偽。就算田小麥是女孩,它們也沒有世俗的偏見。“這丫頭也不怕有一天會糟報應。”我相信村人在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多少惡意。我依然故我,倔強而不服輸的田小麥就在人們的又恨又愛中一天天的長大。
但成長的路上,可以有很多次的成功,隻要最關鍵的那一次失敗了,便足以將原有的一切光鮮顛覆。從小學到高中,一直被班級第一名的光環籠罩,隨之相伴的是孤傲和任性。漫長的12年裏,有一課就在那種嬌寵中缺失,直到高考。像是武俠小說裏描述的那樣,殺手鐧總是在最後關頭拋出。而我,在經曆了很多次的勝利之後,沒能躲過高考的殺手鐧,在人生的第一個十字路口,明白了什麼是失敗的滋味。失敗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人同情。
真的有因果報應嗎?我不想相信,就隻有逃離。
我考上了大學,雖然不是我想要的大學,但還是義無反顧的前往。隻因為那裏是一個全新的環境,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我也就可以重新開始。對於未來,就算美好的現象都隨著高考而幻滅,我卻還是充滿期待。期待著浴火重生!
一個盛衣服的雙肩背包背在身後,左手一個盛鞋子的包,右手一個盛食物的包,肩上還斜跨著一個媽媽親手編織的隨身包,我拖著它們從火車站出來。舉目四望,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熟悉的麵孔,心中便有了陌生的恐懼。好容易看到了醫專的接站牌,心中的狂喜如同沙漠中看到了綠洲。我深吸一口氣,迫不及待前往。
路在突然間被人擋住,“到哪裏去呀?出租車送你吧!”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上來就要扯我的包。對於第一次出遠門一點兒社會閱曆都沒有的人來說,這樣的架勢足以將我嚇壞。我本能的閃躲,怯怯地說:“不用!”
“提這麼多包多累呀!送去很快的!”他不依不饒,“你是學生吧?哪個學校呀?打個車很方便嘛!”
就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隻大手將我扯到身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厲喝,“幹什麼,你?”“你幹什麼?我做生意,要你多管閑事!”
“她是我妹妹!有人接的!你還是去做別人的生意吧!”軟和的口氣裏,有著理直氣壯的某種威懾。出租車司機悻悻的走開,轉向其他出站的人。
“唉!別怕!他也是為了生存。”救我於危難的人長歎,然後將視線轉向我。“去醫專的?”
“是的!”我不敢看他,隻好看他手中的接站牌。匆匆的一眼中,腦海中留下了他鼻梁上的眼鏡和濃黑的眉毛。對他的信任,竟然有種沒來由的熟悉感。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來吧!”他從我手中接過兩個包。
“謝謝哥哥!”我衝他笑。我相信,要對一個人表示友好,笑應該是最無懈可擊的武器。
“啊?剛才隻是權宜之計!”
“哦!”我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林妹妹!英雄救美的場景,俗氣而又引人入勝。就算他是英雄,我也不是美女。短發,被暑假的太陽曬黑的皮膚,白色的沒有任何裝飾和特色的T恤,方格褲,白色的舞鞋。怎麼看都土得掉渣,一眼就知道是從農村出來的。
“你怎麼一個人?”
“家裏人忙!”
“這兩天接站,你是唯一一個沒有家長護送的女生。你的同學們,父母兩個人來送算是少的,一般都跟了四五個家長。”
“有父母的保駕護航固然是愛,我父母不來送我卻已是超越了愛。”
“你這丫頭!”他搖搖頭,笑。“夠敏感的!”
“哦!”我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走向接站車。看一個人的背影的好處就是可以肆無忌憚,沒有任何的顧慮。他,高大,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