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將來龍去脈說了,沒有講自己的猜測,怕影響公主的判斷。
哪知公主還特意問他:“你怎麼想?”
九霄回房了,留子雅在旁靜聽,璞玉以為他也是通月手下的將領,還暗誇魔宮財大氣粗。
璞玉隻猶豫片刻:“小的見識短淺,不敢妄加揣測,恐影響公主神思。”
通月似笑非笑:“你親眼見過那個假公主嗎?”
璞玉點點頭。
“她是否身量與你先母相差無幾,無病痛,無喜怒?”
璞玉先是點點頭,隨機又搖頭:“無病痛是真,無喜怒倒未必。小的沒有親自介入,隻聽說公主與駙馬舉案齊眉,頗恩愛。”
“哦?”通月來了興趣,“本公主倒該會會那位老婦人才是。”
璞玉摸不透通月的心思,試探著道:“公主,小的對人間庶務一竅不通,隻是事關先母,才三番兩次查證。公主若有定論,可否透露一二,也好叫小的安心。”
“你可聽說過傀儡?”通月問。“本公主年少時曾遊曆人間……”
墜墜心裏腹誹一句,現在也還是年少。
“偶遇一皇族小兒,閑談間他告訴本公主,皇室有一秘術,可造傀儡,幾十年前替皇室解過燃眉之急。”
璞玉心裏轟然,明白了一半。“據我所知,傀儡粗笨,無須飲食,不老不傷,也並無七情六欲。可那婦人……”
“所以才要見見那個婦人,她恐怕已不止是傀儡,而是一隻傀靈。”
天生萬物,化境有靈。生靈有得即有失,化靈者,既有七情六欲,享喜怒哀樂,自然受萬物趨勢約束,生死有命。
“她與你先母說有關也無關,說無關也有關。你可要同去?”
傀儡生出傀靈,不知母親是否知曉,還是說,傀靈的出現也在她意料之外?迷霧重重,璞玉自然要親去瞧瞧。
次日璞玉收拾行李,準備與公主同往凡界,大包小包打理時,發現公主兩手空空,墜墜姑娘帶些金銀細軟就要走。
璞玉訝然:“公主不帶些衣物吃食嗎?”
墜墜同樣一臉驚訝:“人間都能買的,帶錢就好了。再說……我們是妖怪啊!”
璞玉恍然:“對噢!我們可以用法術的,一著急我就忘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顯得很憨。
要不是公主細細剖析過璞玉的性格,又聽聞過璞玉弑父奪位的狠絕,光看璞玉這張俏生白嫩的小臉,墜墜真覺得他是一隻軟乎乎的小妖怪,單純得冒傻氣兒。
像通月這類走獸都有皮毛,不太怕冷的,隻是入鄉隨俗,既來到了人間,眾人也做了冬日打扮。
通月裹一身華貴狐裘,戴著一頂小氈帽,隻露一雙大眼睛東張西望。一群人圍著她,有人引路,有人正襟,活脫一個富家小小姐。
這樣一群人,光明正大遞帖公主府,駙馬自然要接見了。
駙馬爺特意到廳門迎客,隻見家仆開路,領頭一個青衣小婢,說不上多美貌,就是叫人看著心裏舒服。
而後跟著一個溫潤少年,疾風快步,眉眼間與他夫人倒有幾分相似。
再後是個嬌小的姑娘,整個人裹在胖乎乎的冬衣裏,臉遮的嚴實,走路慢悠悠的,一隊的人都配合著她的步調,降低速度,顯然她是這家地位最尊貴的。
末尾跟了一個衣著華麗的公子,步調輕浮,頭微微昂著,眼角餘光不斷掃向庭院。雖然服飾上不輸小姑娘,可也忒沒見過世麵,哪家王侯公卿養孩子會這樣沒規矩,敢在別人家東張西望的。
駙馬瞧著四十上下,身強體壯,精神抖擻,迎了通月進來。侍從替小姑娘摘了氈帽,解了披風,駙馬乍見通月容貌,嚇了一跳。
這不是他家瞳影嗎?!!!
細瞧,不是他自謙,這丫頭通身的氣度很是尊貴,不怒自威,有王者之風,並不是他們家瞳影可以比擬的。
不知來者何意,駙馬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互通名號:“不知小姐是哪家千金?光臨公主府有何指教?”
通月也不客氣,上位落座,讓下人給沏一壺茶來,不緊不慢地道:“駙馬爺看見本公主這張臉還不明白麼?”
通月心裏有個來龍去脈,隻是不能肯定,想試一試這個駙馬是否知情。
駙馬倒吸一口涼氣,後背一寒,隱隱冒汗,暗暗使人通知公主,再快馬進宮稟報聖上。
通月了然,使了個眼色給墜墜。
墜墜會意,安撫他:“駙馬不必驚慌,我們沒有惡意,此番前來不過是有些事情想問問公主。”
駙馬強撐著場子:“小的……我、我沒有慌!敢問公主所問何事,不必麻煩公主,我或可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