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喬二小姐來索命(1 / 2)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咚——咚咚!

一慢兩快敲梆子的聲音從巷口傳出,按照既定路線巡夜的更夫左二郎喊完一嗓子,就將手裏的東西放到地上,隨意坐在一戶人家新漆過的黑色後門階下稍做歇息。

秋夜風涼,沒坐一會兒,他便被嗖嗖的巷風吹得緊裹衣袍。

夜入子時,悄無人聲,聽著那呼呼啦啦的鳴響,他到底沒忍住,抖個激靈。

一股攝人的陰寒,從後背傳來,他戰戰兢兢偏頭回望,隻略一瞥,便連梆子燈籠都顧不上拿,就鬼叫著撒丫子開始奔逃。

後半夜,一夜寂靜。

翌日清晨,推著粥車販賣早點的中年婦人,路過一條臨河的側街,叫賣聲剛起,便被聲嘶力竭的驚懼之音取代。

一陣慌亂過後,婦人扔下粥車,一邊奔,一邊嚎:“來人……來人呐!死人啦!喬家……孫二小姐,喬今秋回來索命啦!”

隨著婦人語無倫次的呼喊起落,臨街的鋪麵房舍,不斷有人探出頭來,剛想咒罵兩句,聽到喬今秋三字,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後緘口老實又退回去。

一些個膽大的男人不信邪,抄起扁擔跨出門,擋到婦人跟前:“黃阿娟!你瞎嚎個甚?!青天白日也能見鬼不成?!”

黃阿娟抹掉眼角的淚,喘著粗氣回道:“左二……左家二郎死了,滿臉滿身的紅爪印,眼球兒也瞠得快鼓爆出來似的,不是撞了鬼,又是哪般?!”

“那喬家孫二小姐,死了都一年了,即便真有鬼魂索命,你怎就知道是她回來造的孽?!”

“日子過得安逸,你們莫不是都把那件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

……

一年前,宜蘭城大戶喬老太爺府上,出了一樁轟動全城的大醜聞,喬家祖宗十八輩的臉,都丟到了知府甚至宰相大人的麵前。

喬升膝下有三兒三女,女兒們的肚子倒是爭氣,出嫁不多時就能接連傳回又生了大胖外孫的愁人喜訊。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外孫外孫,再多再好,到底還是外姓,可惜三個兒子娶回的媳婦,接二連三生出來的,都是沒把兒賠錢丫頭。

老爺子四十上下,就愁得須發皆白,想盡了一切辦法,又是調補又是續房,連他自己親上“戰場”,都沒能挽回惱人又可笑的局麵。

折騰了十餘年,老胳膊老腿老腰,終於老得虛浮輕飄甚至走不動道,看著府院裏堆滿的大大小小的女兒孫女,喬老爺子終於認命地選擇了放棄。

不過放棄繼續生,不代表他要放棄為自己老喬家尋找傳宗接代的根。

待大孫女喬春雨及笈待字,二孫女喬今秋也年滿十三,他便給自家幾個不爭氣的兒子媳婦下達了命令——招上門孫婿。

這在宜蘭城乃至整個高禾國,都不甚稀奇。

稀奇的是他們挑花眼後招回府的上門孫女婿,一個更比一個不是東西。

一個嗜酒如命,一個好賭成性。

嗜酒的,叫陳文豪,成日裏泡在客棧酒樓,美其名曰以詩會友,不著家不務業,成親不過一年,就與別家的寡媳珠胎暗結。

好賭的,名何勝豹,夜裏睡覺都得抱著骰盅,輸紅了眼,三天兩頭回家東摸西偷,被賭坊裏的人打,被喬家上下唾罵,愣是不改死性。

一年前,同孫二小姐成親將滿三年之際,更是將喬家大院的地契,都偷出去輸了個幹幹淨淨,還倒欠了三千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