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候,靑涔似乎已經不得不離開了,在中國似乎已經沒有她們母女的生存之地,到了意大利她們才能開始新的生活,繼續以前安靜的生活。
“不要怨我。”
靑涔聽見了,這樣的語言太過微薄,不能抵消她的怨恨,但是她沒有回頭,沒有申辯,隻剩下一條即將離開的路。
蔣少秦亦沒有回頭,她拉著靑涔的手,除了靑涔,她沒有需要帶走的了,或者她擔心靑涔改變心意,轉身留下來。
候機室透明玻璃牆外的巨大鐵鳥,飛機轟轟的聲音也掩蓋不了急促的奔跑的腳步聲。
靑涔她不敢停留,腳步越來越快。
瞬間,一隻強健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蔣少秦和女兒的手斷開了。
潘百豐定定地坐在那裏,不做任何的行為,他身後的人卻已經伺機上前。
靑涔回過頭,看到了治禹,他悲傷的眼睛刺痛了靑涔,她僵硬地轉過頭,重新抓住母親的手。
治禹不敢相信,不敢置信她最後的決定。現在,她甚至連看他都不願意,隻留給他一個逃逸的背影。
潘百豐又一次切身體會當年離開母親的痛楚,痛徹心扉的離別,寥寥無期的等待。
治禹在被命運打擊後沉痛的聲音,帶著卑微的希望和乞求,“不要走,跟我走!”
治禹溫柔的、絕望的聲音就如哀婉的歌曲,靑涔的整個心都碎了,她停住了決意離開的腳步,依賴治禹手上的那一點溫暖苟延殘喘。
靑涔的臉上恢複了一絲不堅定的希望。她痛恨自己,她的心現在就像把她親手拿的到千刀萬剮,她希望現在她死了,就不用看到治禹粉碎了的心。
蔣少秦不敢放開女兒的手,一旦放開,她等於失去了一個女兒,所以她抓緊了手。
靑涔已經不能自主,她沒有做決定的力量。
一場離別是三個人爭奪的戲碼,他們就在偌大卻忙綠的候機廳僵持著,離與留的決定瞬息變換,結局還是未知,一個決定是他們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命運。
這時候潘百豐站了起來,他身後的黑色西裝男子排成了一堵人牆,快速地形成兩股人流分隔開了治禹和靑涔,企圖拉開兩人,他們隻能緊緊抓住彼此的手。
占鋒葉晟他們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衝了出來,他們的拳頭二話沒說直接衝向了那批黑色西裝的人。涵雨似乎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陷入了激戰,機場裏的人都在閃躲尖叫,機場瞬間出現了一片混亂。亂躥的人群推擠著靑涔和治禹,治禹都始終抓著靑涔的手。
占鋒大聲喊著,“快走,帶著靑涔走!”
他們想讓他在混亂之中帶著靑涔離開。
治禹感激他們,拽進靑涔的手,聲音充滿了堅定,“走!”
這時候機場保安出現,試圖阻止這場混亂,時間變的緊迫,這時候的決定就是他們以後的人生。
靑涔不敢回頭。
治禹有些懼怕了,在這個時候,她的決定沒有絲毫的改變,治禹再一次放棄了驕傲和堅持,他溫柔地、絕望地挽留,“和我走!”
他們的中間的混亂瞬間模糊了,時間靜止了,人群駐足了,隻剩下空氣攢動,治禹絕望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大廳,“看著我……你以為你不回頭就能不用麵對了嗎?我一直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夠分開我們,我一直以為我能夠保護你,但是我卻讓你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你已經不再相信我了。但是我會努力的,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靑涔就如呆默的雕像般,她不能給治禹答案。
占鋒從來見過這樣的治禹,他都忍不住上前勸說靑涔留下來,卻被葉晟拉住了。
蔣少秦鬆開了靑涔的手,她退到了一邊,是該做出自己的決定了。
潘百豐終於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做了手勢,那些黑衣人迅速後退。
他走到了治禹的身後,“該時候走了!”
“你不用再逼她了,為什麼你一定要逼走她!”治禹狠狠地回頭,瞪著潘百豐。“為什麼你不直接來對付我。”
再一次,潘百豐看到自己的兒子在自己麵前崩潰,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兒時被拉走的時候的眼神,怨恨卻絕望。
潘百豐想上前抱著那個孩子,但是他看到的是一張已經長大的臉,他恨自己,他退卻了。
潘百豐默然退到了一邊。
蔣少秦一直在一旁站著望著潘百豐的身影,沒有察覺一個男孩悄然走到她的身邊。
涵雨已經知道了靑涔的決定,靑涔就像治禹一樣,決定了恨他的父親,就不會原諒,她決定了走,就不會再留下,但是他還是要說。“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靑涔不管怎樣,都是你撫養長大的,難道你想靑涔和你一樣,一輩子都在等一個人。你選擇你的生活方式,但是你不能要求靑涔和你走相同的路。靑涔是你的女兒,你有沒有想過靑涔想要什麼!現在她所做的所接受的都是你給她的,當有一天,你放棄掌控她的生活,你有沒想過她該怎麼辦。你曾經也處在和靑涔一樣的位置,為什麼你不能體諒她的心情。”
“靑涔比我幸運的多,她有你們這樣的朋友,她愛的人……”蔣少秦看著治禹,她們愛上的人是不一樣的,她等著隻是一個無望的結局,但是靑涔不一樣,隻要她伸出手,靑涔就能和治禹在一起。靑涔和她不一樣,她不需要步上和她相同的路,因為她愛的那個人不會放棄她,不會讓她過那樣的生活。
“靑涔從小有一個習慣,她喜歡把一些漂亮的東西收集起來。”蔣少秦臉上突然出現了不已察覺的笑意,她想起了曾經的稚語,‘我隻覺得它很美,我想把它們存放在我的記憶中,想起這些我就能活下去……’
“她有一些事想不通而已,她想不通好多年了,也許以後把那些東西再拿出來看看,她就會想通了……”
蔣少秦並沒有明說,她相信身邊這個聰明漂亮的男生能明白她的意思。
涵雨聽見了,靑涔需要時間找回真正的平靜。
“我要走了。”靑涔低微的聲音。
治禹的眼睛睜得很大,他不能明白為什麼靑涔道現在還是要離開,他所有的信念在一瞬間被擊碎了。他終於要麵對真正的現實,他和她始終不能在一起的現實。
“你不用走,我走!”也許該走的不是任何人,是他,因為他的出現,事情才開始變化,他離開後,事情就能結束了。靑涔就還能繼續留在這裏。
靑涔回頭,卻沒有看治禹,她看著治禹抓著她的手,稍稍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最後一次靠近治禹,踮起了腳尖,臉貼近治禹,在她閉眼的的瞬間,眼淚滑下。
下一秒靑涔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了,在轉身的瞬間,她身體的一個地方被刺痛了,她強撐著往前走。還沒離開,她已經開始想念,以後還會見麵嗎,以後還會回來嗎?
也許在場所有的人都知道靑涔要離開的理由,卻又都不明白。
在靑涔轉身的瞬間,治禹沒有停留,義無反顧地轉身,靑涔走了,她也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下麵的微涼提醒她已經擁有的而一切,她笑著哭了。
涵雨、占鋒、葉晟站在那裏,落寞的神情掩飾不了他們的可惜之情,看著他們兩個朝不同的方向離開。
占鋒看著潘百豐也離開了機場,帶著他身後的那一堆人,如果他身後的人有一天不站在他的身後,他也不過是一個孤零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