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有始有終
開學前一個星期，二寶回了一趟老家，蕭建軍跟著民工隊伍北上打工，李玫瑰去了外地的服裝廠打工，家裏隻剩蕭老太一人。
二寶騎車去鎮上買了一斤豬肉回來，回到家做了茨菰紅燒肉，蕭老太從地裏回來，直罵二寶是個敗家子，就她們兩個人在家，吃什麼肉！
二寶將燉得入口即化的紅燒肉往奶奶飯碗裏夾，蕭老太嘴上罵著，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她也開始享孫女兒的福嘞。
午後，二寶跟奶奶坐在樹蔭下搓著玉米棒子，陣陣涼風吹來，涼爽得很，二寶覺得很愜意。
蕭老太搓著搓著就睡著了，她低著個頭呼嚕一聲，醒過來，很快又睡著，二寶用慈祥的眼神望著奶奶皺巴巴的老臉，她心裏是很愛奶奶的。
蕭老太眯了一會兒，醒來就吃到了冰涼的西瓜，二寶將吊在水井裏的西瓜拉出來，用刀切了，跟奶奶一人一半西瓜，用勺子挖著吃。
“過去的地主也過不上這樣的好日子。”蕭老太笑著說。
等到日頭沒那麼毒，蕭老太起身去屋後的茅坑，茅坑滿得快溢出來了，綠頭蒼蠅嗡嗡嗡地亂飛，蕭老太打算挑糞澆地。
“我來。”二寶穿上舊的長褲長衫，從奶奶手裏接過糞勺子，往糞桶裏裝糞，然後用扁擔挑起兩個糞桶，去地裏施肥。
蕭老太扛著大糞勺子，輕輕鬆鬆地跟在後頭，她明顯感覺到二寶變勤快了，像以前，她是不怎麼叫得動二寶幹活的。
二寶汗流浹背，風吹到身上都是熱的，腳踩著曬得發燙的地，鼻間聞著臭烘烘的糞便味道，這一切都讓她感覺到踏實，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腳終於落了地。
祖孫兩個七八個兩回，清空了茅坑裏的糞便，夕陽西下的時候，二寶坐在灶台後麵燒著兩大鐵鍋的熱水，蕭老太從雞窩裏抓了一隻年輕的公雞，二寶想吃雞，蕭老太嘴上罵著敗家，一刀割開雞脖子放血。
水燒得滾開，蕭老太坐在院子裏用滾開的水燙雞毛，二寶關上門，坐在大木盆裏洗頭洗澡，身上聞著還臭烘烘的。
晚飯吃小公雞燉絲瓜，青椒毛豆米，主食是茼蒿手擀麵，蕭老太從缸裏拿了兩個鹹鴨蛋，二寶喜歡吃流油的鹹鴨蛋。
小公雞吃著噴香的，二寶不停地往奶奶碗裏夾雞肉，蕭老太氣得瞪圓了眼睛，嘴裏罵罵咧咧，她一大把年紀，吃肉都是浪費，這肉就應該給小孩子和男人吃。
突然想到蕭建軍，蕭老太擦擦渾濁的眼睛，蕭建軍年輕的時候都沒吃過苦，現在老了老了卻要去工地給人扛水泥，他沒技術，隻能賣力氣。
二寶不搭腔，她覺得蕭建軍就是缺練，早該讓他吃吃苦頭，才能明白賺錢不容易，看他以後還能大手大腳地花錢。
吃完晚飯，蕭老太洗碗，二寶將剩菜剩麵放到竹籃裏，吊到水井裏懸著，井口蓋上木蓋，天氣熱，菜容易餿，為這點剩菜不值當開冰箱。
二寶靠在床頭按著遙控器，看電視，電視買的時間長了，畫麵不太清晰，裏麵還有絲絲的雜音。
二寶的視線不時飄到床邊的座機上，好幾次拿起電話又放回去，她想給顧晨希打電話，腦子裏想到酒醉的蕭建軍也曾經這樣躺在床邊，滿世界的打騷擾電話，那是特別令人生厭的行為，可能在顧晨希的眼裏，她這種騷擾，也是一樣的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