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紛爭(1 / 3)

第五十四章 紛爭

回到飛鳳宮後,我迫不及待地問張嬤嬤:“今天宴席上怎麼不見後宮嬪妃?”

張嬤嬤怔住了,道:“原來娘娘還不知道啊。”我心中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娘娘有所不知,那天琳妃等人把娘娘氣得早產,所以皇上就下令讓她們在飛鳳宮外跪磚頭。還說直到娘娘生下小皇子為止。可是娘娘難產,痛了整整三天四夜,才生下孩子。而她們也跪了三天四夜,好可憐,琳妃等人什麼時候受過這些苦,直跪得哭爹喊娘,都暈過去好多次了,沒有吃過東西,沒有喝過一口水,哪裏熬得過去,全都暈死在地上。直到娘娘生了後,皇上才放她們回去,但那時都咽咽一息了,聽說回去沒多久,琳妃就咽氣了。李昭儀也重病不起,直到現在還躺在床上。荷淑儀聽說受不了這等欺負,已經撞死在飛鳳宮門外。臨死前還大罵皇上狠心,說做鬼也不饒皇上。皇上大怒之下,命人把她的屍體給剁了。嫣貴嬪在一旁嚇暈過去了。後來醒了後就瘋瘋顛顛的。皇上心裏厭惡她,已經把她打入冷宮去了。”

我聽了心裏一片冰冷,一種深深的罪惡感把我包圍著,差點呼不過氣來。“娘娘,您怎麼啦?臉色這麼差!”

我忙緊抓著張嬤嬤的手,慌亂地說:“她們,她們都死了嗎?”張嬤嬤點頭:“除了還躺在床上暈迷不醒的李昭儀,其他的都去了。”我驚叫起來,“怎麼會這樣,她們就這樣去了。天啊?”感覺好像昨天都還好好的四個人,今天就陰陽兩隔了。我心裏充滿了罪惡感,是我害了她們啊。其實那時候肚子已經開始在痛了,而我卻以此為由故作氣憤,讓大家認為我是被她們氣成早產的。我隻是借著想小小嚇唬她們一下。隻是沒想到會難產,還讓她們也跟著受了那麼多的罪。我真是劊子手。我與陰狠毒辣的玉妃有何區別?

我好像看見琳妃等人朝我走來,她們雙膝全都是血,一臉怨毒地瞪著我,朝我吼道:“都是你,都是你這人,都是你把我們害成這樣。我們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對,我們還咒你沒有好下場,沒有好下場,過不了多久就會步上我們的後塵,哈哈哈——”

我驚恐地看著她們越走越盡的身影,慌亂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們的,真的,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們的——”

“娘娘,娘娘——你怎麼啦?”從人驚叫道,忙抓著我,我一下子醒過來,看著眼前的眾人,忽然抓著張嬤嬤的手哭道:“是我害了她們啊,都是我啊。我對不起她們啊!”

張嬤嬤忙拍著我的背安慰我說:“娘娘,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她們幾個嘴巴長,活該得此報應。再說了,她們以嬪妃的身份這樣欺負你,還不是死罪一條。更何況還害您早產,更加罪不可恕。”

我搖頭:“不是這樣的,是我,都是我,其實我早就肚子痛,我,隻是——”

“娘娘,這事不怪您。真的,一切都是皇上下的命令,與您一點關係都沒有,您不要再自責了。如果不是她們口出不遜,您也不會早產了。”說著她使勁地捏著我的手,我抬起淚眼望著她,她在向我擠眼色,我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說:“可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為我而列,我心中難安啊。”

安格娜氣憤地說:“公主,您就是心軟,那樣的女人您還跟她們愧做什麼。如果是奴婢的話,奴婢也定不會饒她們。”

雖然眾人都在勸說我,但我心中的不安還是到了極點。忙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張嬤嬤想了想說:“這麼晚了,應該是子時了。”

我說:“那我們就去控望一下李昭儀吧。不然我心中難安啊。”張嬤嬤臉露難色,但以不住我的一再堅持,隻好為我披上披風,叫來鳳輦車,來到李昭儀住的廷福宮。

延福宮也還算大,但裏麵卻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影都沒有,真讓我奇怪。“人都到哪兒去了,怎麼一個人影都沒有?”按份例,身為昭儀手下應該有十二名內侍和十八名宮女侍候的。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張嬤嬤解釋:“大概是看李昭儀沒有出頭之日,這些奴才都跑光了吧。”我心裏大為惱火,“這些見高踩低的奴才還真是可惡!”這時,從裏室出來一個宮女模樣的婢女,看到我們忽然嚇了一大跳,忙跪下請安。我讓她起來,問:“李昭儀現在如何了。”宮女抬頭,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仇恨。冷聲道:“不是皇後娘娘把我家主子給害成這樣的,怎麼還在此假猩猩地問候!”

我心裏一陣難受,沒有計較她的無禮,又問:“李昭儀現在怎麼樣了?她還好吧!”說著來到裏室走去,被小宮女攔住,她防備地看著我說:“昭儀娘現在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怎麼還不放過她?難道真想逼死她你才甘心!”

身後的安格娜衝上前給她一巴掌,口中喝道:“大膽,敢對我們皇後這麼無禮!”我忙阻止安格娜,喝道:“不許無禮!”然後看著被打的小宮女,她眼裏有著仇恨和怨恨,歎息一聲:“你不要見怪,本宮隻是來看看她而已。發生這樣的事,我心裏也很難受。”說著走進去了,看到床上躺著一個麵色蠟黃憔悴得不成人樣的女人,心裏一陣酸楚,又疼又愧疚,落下淚來,“怎麼才幾天不見,就變成這副模樣。皇上也真是太狠心了。”然後上前,看著李昭儀,隻她嘴裏不停地說著話,聽不清楚,但一定是對皇上和我充滿了怨恨。

“她昏迷了多久了?”我問身旁的小宮女。小宮女看著我,沒了先前的敵意,回答說:“娘娘自從被抬回宮後,就一直昏迷著,偶爾醒來也是對皇上痛罵,然後又氣極攻心暈過去了。直到現在!”

“那太醫來過沒有?”我皺眉。小宮女憤憤地叫道:“奴婢去了好多次,他們都推脫皇後娘娘剛生完孩子需要人首沒空,娘娘直到現在還沒有看過太醫呢。”

我心裏又是一陣鑽心的痛苦。忙吩咐安格娜去叫太醫來。安析娜猶豫了會,這才跑了出去。我走以床前,握著李昭儀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已是枯瘦的不成人形,前些天還白白嫩嫩的一個人,現在卻變成這副模樣了。都是我害的啊。眼淚又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

這時李昭儀好像有了感覺,慢慢地睜開眼,忽然看到我,原來沒有焦距的眼睛,忽然睜大了,雙眼圓瞪,怒叫道:“你在這裏做什麼?你該不會還想要我的命吧,我現已經變成這樣了,你就放過我吧。我心後再也不敢了。”突然又一陣憤怒,雙手一下子朝我抓來,我忙一閃,她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然後厲叫一聲,想爬起來,卻力不從心,小宮女忙上前扶著她,對她說:“主子,皇後娘娘是來看望您的。”

她揮開她的手,朝我怒吼道:“她來看我,恐怕是不安好心吧,是想看我到底死了沒有,對不對?”我沒有說話,自責讓我胸口痛得厲害,上前扶起她,但被她一把推開,“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給我滾遠點就行了。”然後還想說什麼,忽然一陣幹嘔,從嘴裏吐出一大堆鮮血來。我大驚,忙上前扶著她,她惡狠狠地推開我,虛弱地叫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看吧,把我活活氣死,你滿意了吧。”說著又吐了幾口鮮血,我忙拿出手帕替她拭著,哭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害你成這樣。你千萬不要有事,不然我會愧疚一輩子的。”她一愣,忽然淒厲大笑:“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會愧疚,哈哈,這裏沒有外人,你做給誰看啊。”說著,又吐了幾口鮮血,然後臉色開始慘白,雙眼開始喚散,我心裏一緊,一股深深的恐懼占據了整個身心,懂亂地搖著她:“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你這樣去了,我心裏難受啊。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她忽然睜大了眼,嗬嗬笑了起來:“那我就,就更要死了。我要讓——你一輩子都——都受著良心的——折——”說著又手垂下,臉歪在了一邊。我心裏又驚又痛,她就這樣去了?

李昭儀的死讓我好些天都提不起勁來,回到飛鳳宮整天都死氣沉沉的。燕紹雲來了很多次,與我求歡都被我拒絕了,以自己身子還沒完全恢複為由要他去別的嬪妃那裏。

燕紹雲剛開始不肯去,但經不住我接二連三的拒絕,又惱羞成怒地走了。整整三個月沒踏進過飛鳳宮了。張嬤嬤等人氣極敗壞,天天在我耳邊說要我稍微低一下頭,去向皇上道個歉就行了。燕紹雲這麼愛我,一定會原諒我的。但我還是不肯,因為我的關係宮中一連死了好多名妃子,我心裏難安啊。叫禦膳房天天端來素食,我隻想為她們盡一點心力而已。希望來世她們能投好胎,不要恨我。

天氣漸漸轉緩和了,夏天的腳步悄悄近了。也我也整整三個半月未見燕紹雲了,聽宮人說他大多時候都在承天宮裏。不時召見其他嬪妃去侍寢,但聽說大多數時候都會把人給轟出去。現在宮裏都怨聲載道,侍候皇的奴才也換了一批又一批,不是被燕紹雲打就是被罵,或是被貶到其他地方做苦役,大家都直說皇上脾氣越來越壞了,不好侍候。

他的事我實在不想過問,雖然心裏有些生疼,但我還是堅決不去承天宮。這天,看天氣尚好,我準備出宮去透透氣。被張嬤嬤阻止了,我瞪她問她理由。張嬤嬤說:“娘娘,自大燕開朝以來,後宮嬪妃不得私自出宮。”我得意地笑道:“可惜我不是嬪妃,我是皇後,不在此犯圍內!”說著我帶上幾個貼身侍女大搖大擺地走出宮殿。張嬤嬤想攔我,說:“這還得通知皇上才行啊。要有皇上的命令才能出宮的,不然,不然後果可麻煩了。”

我冷冷地說:“如果你想跟就跟上,不想跟就去通風報信吧,本宮不會怪你的。”說著大步離去。張嬤嬤沒法,隻好跟上來,一路上還不停地說萬一皇上知道了,一定會怪罪我們的。萬一燕紹雲龍顏大怒,把我們全都貶了怎麼辦?

坐著龍輦車來到邀天門,被守衛攔下,守衛上前恭身問道:“皇後娘娘,您要出宮嗎?”我淡淡地說:“不錯,你們讓開,本宮今天要出去一躺。”侍衛愣了一下,忙問:“這個,這個,有皇上口諭嗎?”

“沒有!”

侍衛這時正色說:“沒有皇上口諭,請恕奴才不能讓娘娘出宮!”我輕笑一聲,說:“可是本宮硬要出宮呢?你要拿我怎麼處置啊?”

侍衛一愣,呆呆地說:“那請容奴才去請示皇上!”我淡笑:“好啊,那你快去吧。”侍衛馬上動身,但又轉回來說:“可是皇上現在正在上朝,這時去打饒恐怕——”這時我忽然冷冷地瞪著他:“廢話那麼多幹嘛,到底要不要本宮出去?”侍衛哭喪著臉,然後才道:“娘娘恕罪,娘娘請!”

我心裏得意直笑,然後大搖大擺地出了邀天門。

出了宮門後,安格娜興奮地說:“公主,咱們來到大燕都有七年了,卻還沒真正逛過大街呢,這下可以好好玩一下了。”我好笑地說:“在燕門關還沒有逛夠嗎?”安格娜嘟著嘴抗議地說:“那可不一樣,這可是京城呢,燕門關有什麼好逛的,三年了,逛都逛膩了。還是京城好些。”我點頭稱是,“不過,今天我們出來可不是逛街的。”

安格娜失望地叫道:“那是幹什麼?”我沒說話,坐在鳳輦車內指揮車夫朝南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