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半傷心人(3 / 3)

“初雪,你受傷了?”

我輕笑,“沒有什麼,隻不過是皮外傷,不痛的,做宮女,焉能有不受傷的時候?”

她打量著我良久,有些佩服地說:“初雪,你好堅強,而且,你好自在,你不會傷心。”

我自嘲地笑,“鳳兒,什麼才叫做傷心呢?淚水,能改變什麼的話,也早就流光了。自己不開心,誰還替我們自己開心?鳳兒,去洗把臉,早點睡吧。”

她看著我,又看看腰帶,搖著頭,“我不會傻了,你說得對,死了,就太便宜他們了,什麼也不會改變。”

“鳳兒,我不怕你再想不開,你要幹什麼,我擋得了你一次,我擋不了你第二次,怎麼想,全在於你。你可以等待和期盼沒有來到的,可是過去的,想怎麼抓也抓不著。沒事,我就聽聽這簫聲,你先去睡。”

“我哪裏睡得著。”她合上眼,又咬著唇。

“睡不著也得睡,明白嗎?”

她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看我,朝我一笑。有些堅強,有些無奈,“我會盡力讓自己再活過來的。”

我沒有想到,這無心的一次,最後讓鳳兒救了我。

萬物寂靜的時候,秋夜白露有些冷,風帶著寒氣,開始襲入這後宮。

我沒有等回梨香,卻等來了太子。

我真是厲害,隨便想一想,太子還真是半夜三更來了。他一臉的累,擺擺手,意在叫我不必多禮。

我坐在那裏,僻靜的樹下,淩亂的石頭,還有那飄飄蕩蕩在枝丫上飄飛著的腰帶。

我悲哀,太子也帶著悲哀,相對兩無語。

他看看那腰帶,看看我,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輕笑,搖搖頭。

他閉上眼,低沉地說:“她回來了。”

我沒有說話,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什麼她,但是看樣子,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一般。

我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他可以盡情地說,我也不會走神,我靜靜地聽。

“她回來了,可我恨她。”太子也不計較什麼,坐在亂石的一邊。

月影下,兩道黑影就攤在地上,都是孤寂之人。

他似有滿腔的話要說,帶著他的憔悴和疲憊,眼中透著些許的無奈。

我托著下巴,靜靜地聽。

太子壓力太大,負擔太多,風光在外,孤寂在內。

“她回來了。”他也沒有看我,就這樣說。

我有些好笑,他就想要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嗎?已經是第三次了。

過了好一會,我問:“你怕什麼嗎?”

他看著我,眼裏有著恨,有著迷惘,“我不知道,要不要再相信她?”

“為什麼?”我側頭問著。太子自是不能胡亂地相信人,不然的話,一步錯,滿盤皆輸。

我自是不敢說,要他多花點心思去看後宮的事,在他登基之後,能改變很多的惡習。

我不敢說,這般說,是對燕朝現在的皇上大不敬的,畢竟和他真的不熟。

“還是很美麗,還是那樣無助,那樣可憐,那樣光華如初。她跟在公主的身邊,可我不知道要不要信她了。”

他垂下頭,隱在掌中,肩有些顫抖。似在深深地歎息一樣,那般的無奈和不知如何處置。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太子,他總是雷厲行風,淩厲又暴躁,不過,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必定是他很痛苦的事吧。唉,但凡人,無論是高高在上,還是低低在下,都有著自己的痛苦。一個“情”字,能困住多少人。

“那你想相信她呢,還是不想?”我輕聲地問著。

“不知道。”抬起眼,沒有了往日的淩霸之貴氣,他純淨如一個孩子,就想有人指路讓他走。他看著我,想我給他一些答案,我又如何得知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才是錯的呢?

我輕皺著眉,“太子,初雪不太了解你們的事,也不想知道,不想打探什麼,不過有些事,順著心意去就好,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沒有什麼事。”他顯然是不想說了。

“那畫,不必再畫了。”他突然說。

我輕舒了一口氣,“幸好。這給我的壓力挺大的。”

“這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他瞪著我看。

“太子,初雪要是好是非,你也就不會找我聊天了。夜深了,太子先回去休息吧。如果讓人看到太子在秋菊院,對你多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