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陷害殷家(3 / 3)

殷府讓人包圍住了,誰也不許出去。

我不知道風雨會將我殷家變成什麼樣,我隻擔心爹爹。

我大哭著,我連大夫也請不來,林知府連下人也不讓出去,也不讓一個人進來。

有記憶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哭得那麼傷心,那麼害怕惶恐。

我第一次覺得生命那麼脆弱,真的可以說不在就不在。爹爹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我怕得咬著手,不敢出聲,我縮在那裏,無助地看著他,我好怕他會消失。

爹爹是我生命中的牆,不能倒下,我一直都依賴著他,我又恨我的脆弱,如果我夠強壯,那麼現在爹爹就不會沒有大夫來看了。

我守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奶娘告訴我林知府來了。

我眼紅紅卻不能倒下,我想依賴卻要堅強。

那肥胖的林知府帶著人進來了,“倪初雪,殷青是真死還是假死?貪汙那……”

我不想聽他說,聽了我想吐,“林知府,我爹爹待你並不薄,為何你要這般來陷害我爹爹?林伯父,以前我尊你一聲伯父,我以為你是正直之人,我真是錯看你了,如此地不擇手段。你根本不是君子,更不能為父母官。”

他臉變得烏黑又憤怒,“大膽倪初雪。”

“我大膽?”我想笑,我止住淚,他不配讓我流淚,我大膽還不如他這般卑鄙呢,“你設計害梨香,你要讓我們殷家家破人亡,我們哪裏對不起你嗎?”

他冷哼一聲,警告地說:“倪初雪,你胡說八道什麼?再汙蔑朝廷命官,罪可不輕。”

真好啊,才一夜呢,他就升為朝廷命官了。

他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張紙,“殷青貪汙罪證確鑿,有負聖恩。削其官號,廢為平民,全部家產充公沒收。張大人念在殷青為官多年,不多加追究其責任,倪初雪,殷梨香,入宮為婢。”

好一個重判啊,爹爹大半輩子的清譽就這樣賠上了,我知道這是一個陰謀,我恨,我還是無能為力。

我捂著臉,隻能讓淚水那樣流。

爹爹沒有醒來,一直沒有,隻是尚有呼吸,大樹一旦倒下,鳥,才知道自己多脆弱,惶然無知,惘然如癡兒一般。

殷家就這樣倒下了,快得讓人難以置信,可是那明擺著的碧玉紫花瓶,讓人無可反駁。

樹倒猢猻散,我終是明白這個道理。

人走的走,散的散,殷家值錢的東西早就讓人搜刮一空,我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心涼得想要哭。連住的地方都充了公,我和梨香從千金小姐,變成了要進宮的奴婢,而我爹爹,尚未醒過來。

當來依親的堂姐帶著殷雄和殷靜走的時候,我不忍看小靜的眼,他哭得稀裏嘩啦的,說什麼也不肯走,堂姐夫硬是抱著他出去。爹爹是想要殷雄繼承我們家的香火呢。可是爹爹倒下了,連他也要離開了,要是爹爹知道,會何等的傷心啊!

我抬頭看著天空,我不讓自己的淚再流下,這改變不了什麼。

我無法阻擋他們的離開,我也說服不了他們幫我照顧爹,我家最風光的時候,收留了他們,能共安樂,不能共患難,我明白人就是這樣的本性。我和梨香就要被送走,他們不走,這裏沒有人再養得起他們。

我可憐的爹爹,剩下他,怎麼辦呢?

我知道什麼叫做人走茶涼了,當你沒落的時候,連門前那開得燦爛的牡丹花,那一抹豔色你也留不住。

終於走完了嗎?短短的三天。我扇著火,淚流滿麵,沒人的時候,我才會哭。

濃煙熏得我眼好痛,好痛。嗆人的藥味讓我難受。

“大小姐,”奶娘的輕叫聲,“梨香小姐又在叫痛了。”

我回過頭,“奶娘,你怎麼還沒有走?”

她接過我的扇子扇著火,沙沙地說:“大小姐,我不走,我一輩子在殷家,死也是殷家的鬼了。”

“奶娘,我不再是大小姐了。”我哭著,撲入她的懷裏,“奶娘,為什麼天變得那麼快?”

“小姐,苦了你了,這人啊,總是複雜得說不清楚的,你要想通啊。”

“奶娘,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前路,我不知道怎麼辦,“過幾天,我就要讓人帶走了,我爹爹怎麼辦啊?奶娘,你老了,你怎麼辦啊?”我以前為什麼不曾想過這些?我才知道,原來以前的我,有多自私啊。隻顧想著自己,不曾為他們想過。

“啊。”是梨香的叫痛聲。

我沒有多想什麼,跑到梨香的房裏,她緊緊地捂著肚子,一些殷紅染在裙子上。

“梨香。”我心疼地緊緊抱著她,“不要怕,我在這裏,姐姐在這裏。”

她喝下了那落胎之藥,痛得臉無人色,蒼白得讓我害怕。

她隻是叫著,不喊痛,那手指掐入我的肉裏。

她滿頭大汗,連紅唇都染滿了血,我不忍看,緊緊地抱著她,抬起頭,看到那讓人撕得破碎的《梅花雪海圖》,讓她七拚八湊地胡亂裱了上去。

“梨香,痛就叫出來。”可惡的樓玉宇啊,上天要是有眼,就不要放過他。

梨香重重地吸氣,“不痛,我死也不會叫痛,我殷梨香,是不會叫半聲痛的,我會把這痛,給記到心裏去。”

她依舊是那般的倔強,梨香,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一些我們還不知道的事。真的不是她的錯,愛一個人沒有錯。

我們都得堅強起來,不能倒下,再痛,再苦,也不要讓人看扁了。

我殷家,爹爹倒下了,還有兩個女兒,還有我和梨香。

不明不白的判決,就讓殷家敗落。也不曾認真去查證來龍去脈,爹爹好歹也是三品官員,隻因他不開口,就如此了結。梨香的話,是真話,但是,不會有人會相信她的片麵之詞的,樓玉宇,卻不曾再出現過,他是一個噩夢,一個殷家的噩夢,一個陰謀的製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