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生情愫(3 / 3)

我好脾氣地笑,“我們秦淮最出名的還是青樓哦,不瞞你說,我娘也是青樓出身的,後來嫁給了我爹爹,成就了一段膾炎人口的秦淮佳話。”我的言語中,不免有些得意,“我娘曾是秦淮最美的花魁,她的才華是無人能及的。”

他的眼裏,有些怪異,“你覺得青樓女子好?”

我淺淺地喝著茶,潤著喉,“怎麼說呢?怎麼評判一個人呢?青樓女子又如何?一樣都是人啊,雖然是憑欄賣笑,可是有些女子,潔身自好,才華不亞於千金小姐,琴棋書畫歌舞談論樣樣都精通。有些淪落於青樓,也滿是無可奈何心酸苦澀的,何必要在她們的傷口上撒鹽!”

她們有些也是不得已為妓的,可是,我覺得她們也很可愛,很有才華,唱的歌好聽,跳的舞好看。

“你真是與眾不同的女子。”他鬆懈下眉頭有些苦笑。

我輕笑,輕聞那茶香,“好香。”

他再為我續上一杯,“倪初雪,你的腦子為什麼總是不一樣?讓我好想紮上兩針。”

我有些驚恐地抬起頭,卻看見他眼裏的笑,知道他又恐嚇我。

舒了一口氣,其實他才怪呢,總說我。我夾著筍吃,很入味,很香,咬起來脆脆的,和他吃飯很自在,像是認識很久的老朋友一般,不像在家裏,我總是連喝湯也不敢出太大聲。

他笑起來,又夾了些筍子放到我的碗裏。

“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我很小心地說著。

“說。”他心情好,眯著眼輕笑。

我搖頭晃腦的,“上官,你說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治一種脾氣不好的病的?”

他想了一會揚眉笑,“你這丫頭,還嘲笑起我來了是不?”

我也笑,“你也知道你脾氣不好啊。”

“那我,會變好一點。”他輕輕地說著,黑黑的眸子別有深意地看著我。

那就最好了,脾氣不好,對自己的身體也不太好,他是醫師,他應該知道的。

“其實你是想,有什麼藥可以讓你變得很漂亮吧!”他促狹地說。

我搖頭,“漂亮不過是外表,我反正過得去就好了,我又不在乎這些東西。”

那麼多人求漂亮,太多漂亮的女人擠在一起,反而就不出色了。做自己就好了,何必搞得那麼累。

“那個,不,嗬嗬,上官,下午我就不陪你了,你可以去花船上。”我體貼地說著。那裏我就不好跟著去了,我可是沒出閣的女子。

他臉倏地變黑,死命瞪著我,像是我欠了他的債不還一樣,“給我一個好理由。”他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縮縮脖子,這個,男人不是最喜歡去花船了嗎?我識相,他還要我給他一個好理由,吞吞口水我慢慢地說:“每個到秦淮的男人,都會去花船的。”

他騰地站起身,將那桌子一翻。

我嚇得跳起來,“幸好,我還端著一盤,不然就沒得吃了。”我還真是眼疾手快啊,他太不小心了,不過,我不敢說出來,也不敢說他是故意的。

“倪初雪。”他幾乎是吼的。

“在。”我怯怯地應著。雙手捧著一盤菜,覺得很怪,但是我又不敢去看他冒火的眼。

“倪初雪你是笨蛋。”他叫著,像是負傷的野獸走來走去。

我乖乖地答:“是的。”

“倪初雪,你是不是女人?”他叫著。

我訝然,我當然是了,他究竟想說什麼?總是這樣子,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跳跳啊?

“倪初雪。”他走近我,一手抓著我的下巴,硬是逼我正視他冒火的眸子。

我下巴一緊忍不住就哀聲叫:“痛啊。”

他放手,“倪初雪,這一個月內,你就在家裏,不許嫁人,給我好好地畫,畫完了荷花,我還要桃花杏花,總之,天下間的東西,我都要你畫出來給我。”

“我不會畫那麼多。”我老實地說。

“你、你簡直是要氣死我,倪初雪,無論是誰求親,都不許答應。”他吼著,他終於忍不住了,有些無可奈何,有些發狠地看我。

我眨著眼睛,“婚姻大事是爹爹做主的,我的意見不太重要。”

“我會說服你爹爹。”

我一驚,“不要,我知道了,我一個月內不會答應任何人的提親,其實,也不一定會有人來提親的,我還小,我才十六歲。你千萬不要說,不然,爹爹會誤會的。”

他停了下來,然後,竟然有了些笑意,“我就要是他誤會。”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好壞的人。

“倪初雪,我會來求親,明白嗎?”他輕聲地說著。

當!我手中的那一盤菜正式告終,我還是多問一句:“為什麼啊?”

他無可奈何,又有些甜蜜一樣地叫:“笨蛋就是笨蛋,還不明白嗎?我會來求親。”

我眉頭緊皺,“你不要開玩笑了,我爹爹不能開玩笑的。”他會當真的。

“誰說我開玩笑了,倪初雪,乖乖地等我來。”他說得我像是不聽話的小狗一樣。

我心裏有一團雲在飄著,飄得我也輕輕的。

對情事,我一點也不懂,他說,他要來求親。

他是天上的雲,我隻能算是地上的人吧,他怎麼會看上我的呢?不,這絕對不可能,“你京城裏的心儀之人呢?”我尚還記得這些呢。

他有些懊惱,“當我說的是廢話。”

我點頭,我本來就不願意相信,他說求親什麼的事太荒謬了。

他抓著我的肩頭搖晃,晃得我頭暈眼花,“我說,把我說過的什麼心儀之人當做廢話。”

我發現他說話喜歡說一半留一半。但是不否認的是,我的心,在快速地跳動著。

求親,活了十幾年,我對這個詞並不陌生,大多都是上門來求親的,求的是梨香,有堂堂正正的人來向我求親的話,大概奶娘會雞貓鴨子叫了。

我沒有想到,有一個這麼出色的人上人搖著我的肩說,他要來求親。

我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原諒我對情事的不懂,畢竟我沒有嚐試過。

不過我還是很好心地告訴他:“我的名聲並不好聽。”梨香是美,我是醜。

因此,在外麵我不說我是殷家的女兒,以免給別人添更多的笑料。

他低沉地說:“我是在乎這些的人嗎?”

我不了解他,我怎麼知道?他說得像是我很了解他一樣,我這樣是不是很虛假?唉,我都不懂我了,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了。

“那好吧,你要來就來,順便把畫拿回去,省得我讓人寄送了。”或許他隻是一時衝動,冷靜下來,也就不會這樣說了。

“不許嫁人,因為,我會來提親。”他霸道地說著。

我很笨,不知要怎麼回答了。

“點頭。”他命令。

我好乖,居然真的點頭了,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尖。

他鬆了一口氣,“好,那就是承諾了,一個月的時間,別說得那麼無奈,倪初雪。”

我是真的無奈啊,我要是很高興,我才覺得我奇怪呢,“委屈你了。”

他開心得大笑起來,站到外麵扶著那竹欄,“倪初雪。”

我的名字我很喜歡的,比那個桃香還喜歡,他叫出來,有一種像是醇酒一樣的味道,叫得讓我心裏軟軟的。

一個月後,我並不知道一個月後發生了些事,讓我和他都錯過了。

他轉過頭來,臉上還有著笑以及一些興奮之色,“倪初雪,筍子好吃嗎?”

我歎氣:“我還沒有吃飽。”

“小二,再上菜。”他揚起的聲音,很輕鬆,像清風一般的放縱又灑脫。

我坐下,“你要是脾氣好一點,就會多省一些錢的,吃一頓飯,點兩次菜。”想必是貴族人家的壞習慣,這真不好。要是不高興就掀飯桌,浪費不說,就這性子,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我受過的禮儀和教養中,都不允許這樣。

“以後會改一些。”他說,然後,他坐在我的旁邊。

我的心快速地跳動著,我需要時間,很需要,包括個人的冷靜空間。

等菜的時間,他說:“倪初雪,以後教我畫畫吧,你畫的畫,很好看。”

我露齒輕笑,“你是第一次這樣誇我呢。好吧,看你那麼有誠心,我就教你。”

如果這一個月有人來提親,我是不會答應的,但是最後我還是沒有等到他來。我猶記得那時花開得很美,風送來的香有些甜味,這是我第一次心動吧,為他而心動。我永遠都記得,在無邊無際的綠色中伴著嬌花。那兒有兩個不太懂得如何說出口的男女,暗暗地生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