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偽君子樓玉宇
我掙紮著,那淡淡的藥香味襲在我的鼻中,到了小閣樓下,上官魚才放開我。
“你幹什麼?”我氣恨,我氣啊,我氣得直是跺腳啊。
上官魚卻搖頭,“你又在看什麼?你在偷看他們嗎?”
“我……”我羞紅了臉,我才不是偷看,我是要送畫給梨香的,可是,竟然看到這些,好丟臉啊,我能怎麼樣呢?那夜在竹林裏,今晚在小閣樓,想必偷情已久,“我要告訴爹爹,他們還沒有成親。”
“你想要氣到你爹爹嗎?”他淡淡地說著。
這輕輕的一句話,讓我安靜了下來,是啊,我怎麼能氣到爹爹呢?明明爹爹就不能生氣,我真是氣壞了。梨香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我總以為他們是純潔的,哪知我瞧見的是那麼的不堪,“不想,那我怎麼辦?”我竟然呆呆地問著。
上官魚輕笑,“你想怎麼辦?你進去,嚴肅地大吼‘你們在幹什麼,天啊’?”他竟然學著女人一樣驚恐萬狀地叫。
我臉有些紅,是啊,如果沒有他攔住我,我大概是這樣的,那要怎麼樣啊?他居然還在嘲笑我,我都氣急了。我走來走去還是沒有辦法。
“他們都不急不怕,你急什麼?莫不是你也喜歡樓玉宇那浪蕩的家夥?”他挑眉,有些不置信。
我當然不會喜歡他,他對我來說,太不真實,太遠了。隻是這上官魚的思想也是我所不容的,我雖然不是什麼貞潔烈女,倒也知道女子未出閣,豈可與男子如此這般。我抓住了那不對勁的字眼,“浪蕩?上官魚,你給我說清楚。”
我似乎和他越來越沒有隔閡了,說得很自然。
上官魚瞪視著我,“叫我上官,別叫那個魚,你以為我不知你叫我什麼。”這節骨眼上,他居然還要挑我的毛病。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還叫他上官魚,軟下聲音:“上官,這是什麼意思?”上官,似乎是太親近了,可是我覺得叫出來並沒有什麼不妥,軟下的聲音似在撒嬌一樣。
他有些笑意,卻很快地歎了口氣,“樓玉宇是京城有名的浪蕩公子,樓姓是皇家之姓。你們真不好運,把一個花花公子看做是寶。”
我知道啊,說什麼廢話呢?天下人誰不知樓是最尊貴的姓,那是皇族的姓,當初妹妹一聽到這個姓,眼前就亮了,“所以呢?”我有些急地問。
“所以,所以他就有恃無恐,他來秦淮,是因為不敢回京,據我所知,京城裏要找他算賬的人並不少,他好色成性,自恃風流,浪費了一手好琴。”他有些不屑。
我咬著牙,心裏火燒一般,“他說過會娶梨香的。”
上官拍拍我的肩,“醜女,你擔心什麼?如果你妹妹的光華不褪去,你怎麼能出眾呢?這不是你的一個機會嗎?”
天啊,怎麼可以這樣說?梨香是我的妹妹啊。
而且,這豈是我倪初雪的行為?我一把拂開他的手,很生氣,“上官雩,你怎麼可以這樣想?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殷家,還不至於會這樣。”我氣憤啊,他是不是想要看笑話呢?
“怎麼,生氣了?”
“我不要和你說話。我寧願一輩子醜,我也不要梨香有半點不好。”真是的,他怎麼可以那樣想?我倪初雪是萬萬不會想要看到自己的妹妹受傷害。
他有些不屑,“倒是姐妹情深,倪初雪,你妹妹可曾和他有定親?”
“我不要和你說話。”他太過分了。
他輕笑,“這樣就生氣了啊?當我錯了。”
不是當他錯不錯的問題,而是,他實實在在就是錯了。定親,還沒有啊。他隻說,七月初七後,會請家裏人來下聘,風風光光地將梨香娶回去做正室夫人。
見我沒有說話,他唇角一抹輕笑,“連親也不曾定,隻怕,你妹妹也太好勾引了。京城裏,倒是聽說過,還有把傳家寶當做是信物的。”
他的輕視讓我心作痛,“也許,隻是你個人的看法,樓玉宇不是那樣的人,他是一個有上進心、有責任心的人,不要把人想得那麼不堪。”
“上進心?”他笑得更是輕佻,“你們殷家的人,怎麼都單純得好笑呢?樓玉宇是能彈得一手好琴,長得也算是俊美,也讓京城裏的千金小姐喜歡,這種喜歡,恰恰讓他如魚得水,享受著溫玉暖香,京城裏的美人,何止千千萬,為何他會離開?因為他弄大了人家千金的肚子,連他爹也壓不住,所以他不得不離開京城。”
“我不想聽,誰知道你有沒有撒謊。”我不敢相信,我是在害怕啊。
上官魚其實沒有必要對我說大話。
他冷笑,“女人,都是如你這般好騙的嗎?我倒以為,七月初七的秦淮畫仙,會讓我有些期待。想必你妹妹好不到哪裏去。”他點點我的腦子,“和你這裏一樣,太簡單。”
我恨得牙癢癢啊,先前還對他有一些好感,如今,卻是什麼也沒有了,氣死我啊,“不行啊,梨香必是被騙的,我要去救她。”我要怎麼辦?
上官魚抓住我的手,“不行,你聽聽,是什麼聲音?”
風靜了下來,那呻吟聲還越來越大,是不是仗著這裏無人會來打擾?
我抬頭看著上官魚,他竟然無所謂地說:“魚水之歡本來就是這樣的。”
氣死了,我捂著耳朵,什麼也不要聽,狠狠地一腳踩上他的腳,讓他痛得退後離我遠些。
“喂,你生氣了?”他叫。
我不理他,我怎麼能不生氣呢?
“也許,我是錯的。”他追上我,“他這一次會娶你的妹妹。”
我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個大些的石頭,使勁往小閣樓上丟去。
很大的回聲,在夜裏格外的清楚。
這石頭,必能打斷那偷情之人,那回聲,卻也投進了我的心波。
第一次,我真的很煩很煩,爹爹還在養病呢。梨香怎麼可以這樣?要是爹爹知道了,豈得了?
往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到了最後,總是不盡如人意,我隻能長歎氣。
我是姐姐,雖然我也未曾出閣,可是這關係到梨香的名譽,我要和樓玉宇談談。
大概是我扔的那塊石頭的原因,這兩天我並沒有看到樓玉宇來。
梨香更是門也不出,隻待在她的院落裏。連吃飯也是由她的貼身丫頭端進去,任何人都不能進,她是想要幹什麼?我理解不了,這樣就能無事嗎?
這兩天,我也沒有理會那討厭的上官雩。
他倒是還守禮,並沒有來纏著我給他畫醫理圖,我沒有心情,怎麼畫得出來。
隻有小靜陪著我玩會,還是解不開我的眉鎖。
我打算去秦淮河邊畫一些荷花,很能清心平息,融在自己的世界裏,就不會那麼煩了。
我拿著畫板,逃也似的出了殷府,往河邊而去。
秦淮好風光,四時如春,楊柳如煙,香風熏得遊人醉,更不知西湖歌舞幾時休。
後天就是七月初七的畫仙之日,各地的才子都摩拳擦掌,好像聽說是有什麼獎賞之類的。
這些我倒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我爹爹因頭疾不能操勞,他必是畫仙大會上的座上賓。
爹爹在的話,我一定會盡全力畫好,這樣就能看到爹爹臉上的讚賞之光。當然,我不能超過了梨香,否則,就弄巧成拙了。
慕名而來的人更多了,我家這幾天都是閉門謝客。
美女如雲,各地的才子也想一睹畫仙風貌,一時之間,秦淮變得人頭攢動。
本來想要靜靜地畫的,誰知到處都是觀賞遊戲人間之人,何來清靜。
三三兩兩結伴遊行,河道中,更多的畫舫穿行,風吹來暖香之味,粉紗在風中揚起了它的美麗,琴聲一陣緊一陣。如果是幽雅之處,會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可是,這一畫舫上是,那一畫舫上也是,聽在耳裏,更是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