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要離開朕
晚膳還未開，木楚蝶便被劉公公用鳳轎接到未央宮去了。
她隻著薄如蟬翼的粉紗衣裳，裙裾長長地墜在地上，將玲瓏剔透婀娜多姿的身段襯得若隱若現，隻一眼，便要渴望噴張，無法控製；腰間用淡紫色綢紗簡單地係了一個蝴蝶結，青絲如瀑一般披散在肩，無任何珠釵修飾，也沒有梳任何發髻；鵝蛋臉上脂粉未失，櫻桃小嘴不點而紅，皮膚白皙勝雪，吹彈可破。
劉公公從外邊將朱門合上，她就著屋中朦朧的燭光走向坐在桌邊的李皓天，朱唇親啟：“皇上……”
李皓天隻顧悶頭喝酒，哪裏聽得進去她的呼喚，就連她走至他身旁，他亦沒有察覺。
“臣妾參見皇上！”她嬌羞地低著頭，給他欠身行禮。
他回頭，看著她的頭頂，語氣不冷不熱，“皇後請起。快坐下來，陪朕好好喝一杯！”
木楚蝶起身，坐在他身旁，看著一桌美味佳肴，看著已經空了幾瓶酒瓶，看著他仰頭猛灌著醇香肆意的酒，她沒有任何食欲，隻有莫名的難過和無助。
“皇上，別喝了，喝多了傷身呢！”她勸慰他。
他裝作沒聽到，笑著為她麵前的酒杯倒滿，“皇後也來喝一杯，這陳年女兒紅，味道實在是太絕了。”說完，也不管她是否在喝，一仰頭，像是下雨一般，將酒灌進候中。
她起身，伸手抱住他手中的酒瓶，“皇上，不要喝了，不能喝了，酒傷身呢！”
他死死拽著酒瓶，和她交上了勁，“放手，快放手，我要喝，美味，實在是美味！”
“臣妾不放，除非皇上不再喝，要不然臣妾一直抱著。”她也較真。
李皓天突然看定她，非常認真地看著她，“你是在關心我嗎？朕不要你關心，朕不稀罕你的關心。把你這些關心和眼神，統統留給羽王爺去，朕不稀罕，朕真的一點都不稀罕！哈哈哈！”
這番話，木楚蝶聽不明白，但她卻連連回答：“臣妾當然關心皇上，雖然你從來都不屬於我，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要關心你，在乎你。你的一句話，或是一個眼神，就能完完全全影響到我，主宰著我的思想。”
她這番發自肺腑的話，他卻一個字也未聽進去，隻是看著她情不自禁地流淚。他竟然流淚，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再笨，也明白，那淚不是為她流的。她怔怔地看著他，陪著他一起垂淚。她的淚是為他流，而他的，卻不是。
漸漸地，她的手放鬆開，既然他如此傷心難過，她又無法撫慰他，唯有酒才能讓他好過些，才能為他解愁。她隨他去便是。
李皓天移開目光，仰頭又猛灌了一大口酒，“看著你送他上戰場，看著你對他說著情意綿綿的話，看著你投入他懷中，久久和他擁抱著，看著你立在寒風中目送他遠去，朕的心裏，好難受，真的好難受！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朕的感受？你到底有沒有顧慮過朕？你到底將朕放在哪裏？你到底還愛不愛朕？”
他這一連串的話，她無法言對，唯有陪著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朕知道，你在怨朕，你在恨朕！你怪朕不去救你，你怪朕無法像他一樣每時每刻守護著你。你怪得好，怨得好！可是，你知道朕又有多為難嗎？朕是皇上，朕是天下百姓的君主，朕每做一個決定，每行一步路，都要為他們考慮。朕的身份、位置，就決定了朕無法像他一樣可以寸步不離地陪著你，守著你。朕也想每時每刻都陪在你身邊，朕也想在你身陷困境時，第一個出現在你麵前，朕也想為你傾盡一生而戰。你知道嗎？你明白嗎？你懂朕的難處嗎？”
他又哭又笑，眸角堆滿了憂愁和無奈。
木楚蝶心疼極了，伸出手，想要為他撫平眼角的憂傷，怎奈，被他一把抓住，按在他的唇上，他溫柔地吻著，淚中含笑地看著她，“你聽到朕的心聲了，是吧？你看到朕的軟弱了，是吧？你明白朕的苦楚了，是吧？你原諒朕了，是吧？”
木楚蝶淚眼婆娑，頻頻對他點頭，“臣妾懂，臣妾都明白！”
他就著她的手摸著自己的臉，開心地笑著：“那就好！你明白就好！”
接著，他和她的手一同垂下，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的。
桌邊的酒瓶被他推倒在地，發出巨響，碎了一地，酒水四濺，崩裂得滿地都是。
她被嚇了一跳，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搖晃著他的肩膀，輕聲呼喚：“皇上，皇上，你怎麼了？”
呼喚了很久，搖晃了很久，他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她抬起他的頭，才發現他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