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著,無法回應絕壁的話。
知曉皇後娘娘正傷心,更知陛下正憂心,跪了一地的人皆大氣不敢出一個。
片刻後,劉詢終於開了金口:“絕愛卿,奭兒已咽下湯藥,應無大礙了吧?”
“小皇子明日便能退燒,陛下不必擔憂!”絕壁立刻回稟。
“絕太醫費心了!都下去吧。” 劉詢開口讓眾人退下,連張得勝與後來趕到的鶯歌、新月柔星等皆遣退了下去。
奭兒既已無恙,這些人留在這裏也無用。
隻一會,諾大的宣室寢殿隻餘他與她二人。
她的眼裏隻有她的奭兒,而他的眼裏卻慢慢地有了她。
他幾乎忘了她是如何成了他的妻,他的皇後的。
卻沒有忘記他對她的厭惡,故而他冷漠,甚至在看到她的白發血瞳時,他起了殺她之心!
“你……是人還是妖?”悶了半晌,他終是問了出來。
未從劉奭稚嫩的小臉蛋上移開,她回得若有似無:“是人是妖,莫非陛下不知麼?”
看她一身病怏怏的模樣,倒也不像是妖。
若是妖,豈是這般模樣。
可若不是妖,那那天她一頭白發一雙血瞳又是怎麼回事?
罷,此事可容後再查清,還有一事,他現在就得問清楚方可。
“好!那皇後說,那夜天牢走水,是誰救的火?”他沒問誰救的她,隻因他知道當時他看到的那一道裂縫已足以讓她自救,她無需靠誰來救。
有人救火,救的不過是那整座天牢中的生囚死囚!
“或者說,是誰深知皇後之意,替皇後救了皇後想救的生死囚犯?”接著,他追加了一句。
有那麼一瞬,她的心慌了起來,猛想起絕壁說已消去了病已對君臨宮的記憶,心慢慢平複下來。
無論如何,她絕不能累了君臨宮的人。
“連陛下都無法得知的事情,臣妾怎會知曉?”她巧推,巧得一幹二淨。
他的火驟間被挑起,長臂一伸,將她的身子硬轉了過來與他麵對麵,他的手緊抓著她的下巴,“朕的皇後了不起啊!皇後到底埋藏了多少本事是朕不知曉的?嗯?”
“陛下繆讚了,臣妾哪有什麼本事?不過是承了陛下的鴻福,命大了些。”下巴被他緊緊抓著,她不得不正視他的臉他的眉眼。
有多久沒這樣了?她已經記不得了。
不過數月,卻仿佛過了幾生幾世。
直到此刻,她方知原來她是多麼渴望這樣與他麵對麵,這麼近的看著彼此。
“是麼?那皇後真不知是誰救的火?”他如鷹的利眸緊緊盯著她,企圖從她的眸中看出一丁點的心虛。
然在她的眸中,他沒有看到心虛,隻看到了讓他厭惡至極的情!
她對他有情!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他都知道。
而在這諾大的後宮,有誰不是對他有情?而又有誰不是為了他的權與利?
霍光專權,後宮虛假,他這個皇帝當得有夠窩囊!
“不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朕!”他怒斥。
看著他怒瞪她的樣子,她卻笑了,“陛下怕了?”
“朕何曾怕過什麼?!”
捏著她下巴的手突地收緊,她疼得淚流了下來,“是啊,陛下有何可怕的?是臣妾怕,臣妾怕極了!怕得忘了臣妾該珍惜擁有的,怕得忘了他還有一顆赤子之心!”
“你……”腦海裏似乎有一些影像閃過,可卻快得讓他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想不起來!
“奭兒年幼,有朝一日若臣妾不在了,臣妾隻望陛下能找一名真心愛護他的人替臣妾照顧他,陛下能答應臣妾麼?”她真心祈求。
“你……”他越是想頭越痛,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他遺忘了,“你到底是誰?”
她嫣然一笑,笑得如花燦爛,“臣妾是陛下的皇後,是奭兒的娘親!”
互相凝視著,他未曾想起什麼,額際的熱汗卻是越流越多,渾身的燥熱讓他難受地心火愈旺!
察覺到他的異常,她此時才想起了絕壁提及的什麼東西。
想著,她渾身也越來越熱,與他一般額際的熱汗如泉水一滴一滴連串地往下流。
是什麼東西,她想她已經知道了。
“奭兒的湯藥,陛下也喂過?”她問,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似乎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皺起好看的眉宇,他反問道:“你怎麼知曉?”
絕壁說非要皇後親口喂不可,他不信,便先試了下,結果奭兒還是沒將湯藥給喝下去。
末了,無法了,他唯有讓鶯歌前往冷宮尋來許平君。
許是藥力發作了,她偎進他的懷裏,滿眼意亂情迷。
“媚藥……該死的!”
在他的詛咒怒罵聲中,他將她抱入偏殿寢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