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2 / 2)

隻是,他終究顧忌過多。

麵對柳煙飛招招斃命,他處處忍讓,連連退開,隻守不攻。

柳煙飛對此心知肚明,愈發刃下狠絕,絲毫不留情,誓要奪了劉病已的命方休。

一攻一守,一狠一緩,站在一旁觀戰的許平君麵容複雜,琉璃眸隨著劉病已胸前那鮮紅血色的傷口起起落落,漸漸泛起不明的光芒,像極了夕陽漸落的暈紅之色。

許夫人看得緊張,直為女婿劉病已捏了一把冷汗,轉首側臉想問女兒如何是好,卻在看到渾身散發著一股不明氣息的許平君之時,不禁被嚇得住了口,微張著嘴愣著。

滿麵陰霾,如瀑的青絲泛著明亮的白光隱隱作現。

此時此景,多麼令許平君熟悉。

四年前,未央宮,椒房殿,他也是如此,隻一味的守,卻不攻,終究自己落得傷痕累累,差些喪命。

那時,他麵對的是上官小妹,當時的皇後,如今的太後。

爾今,他麵對的是柳煙飛,同門的師姐,幾番欲置她於死地的女子!

許平君抬眼,正好目睹柳煙飛再一次揮刀刺向劉病已,他躲閃不及,舉鐧挑開柳煙飛的刀刃,卻仍未有反擊傷柳煙飛分毫之舉。

躲,忍,讓,退!

她咬著銀牙,因他不顧自身安危屢屢退讓而怒氣大作。

忽地銀光一閃,就當劉病已翻身退開,以為丟了刀刃的柳煙飛暫時無其他動作之時,另一把藏於柳煙飛懷裏的袖刃如電閃過,劉病已回身,一聲低喝,袖刃已刺入他胸前已受了一刀的傷口,本已稍稍停住了的鮮血再次泊泊而流。

劉病已單膝跪下,阻神鐧抵於地麵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血,迅速染紅了莊嚴的地麵。

柳煙飛冷笑,盯著不忍傷她的師弟狼狽不堪,她愈發笑得歡快,“此袖刃離心房偏了少許,要不了你的命,卻能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讓你永遠記住那是何人所為!我,柳煙飛就算得不到你的人你的心,也要在你的人生裏刻下一道痕!”

“師姐,這是何必!”劉病已冷汗夾背,點住止血的穴道卻未有效,鮮血仍似水般往外流失,他慘笑一聲,忽感一股不尋常的妖氣,在他回首望向妖氣源處,身體在瞬間僵硬。

此時,柳煙飛也察覺到始終觀戰的許平君有些不尋常,在她拾眼望去的刹那,她麵上的血色盡失!

“啊——”

在柳煙飛的失聲慘叫中,她的身子被凰無一鐮劈下,紅光乍現,宮人裝碎成如雪布花,嬌豔如梅的麵容被生生分成兩半,漸漸地,五肢各半。

強光過後,血濺了滿室,碎肉如豆撒了一地,花花綠綠的碎布輕掩其上,血紅詭異,腥味刺鼻。

劉病已僵化在地,仍是半跪於地的姿勢,一張俊美的麵容噴滿了鮮紅的血,與可疑的血色肉末,他神色木然,如同置身於十八層地獄。

白發,血瞳,滿麵妖異。

許夫人渾身顫抖,小嘴大張,雙眸暴睜,一隻手臂抬起,止不住抖動的手指指向那白發血瞳的宮裝少婦,另一隻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心房,滿容灰白,她唇齒間幾乎擠不出聲音,片刻方聽到虛弱若遊絲的聲音:“平……平……”

終究,她沒有喊出那熟悉的兩個字,便如秋葉般落下,倒在冰冷僵硬的地麵。

許平君聽到聲響,眸光從如雕像般呆化的劉病已身上移開,緩緩側首,她妖異的麵容轉倒在地麵的許夫人,血色的眸注視著,漸漸朦朧。

直到鏘的一聲,凰無自她手中脫落,清脆的響聲將她的神智擊起幾分。

良久,方聽得她喃喃而道:“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