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已……”柳煙飛呢喃著心上那個至愛的名諱,一會忽而大喝:“病已對我不僅僅隻是同門之誼!”
似是告訴許平君,更似是說服自己,柳煙飛美目暴睜,麵容變得猙獰。
收斂起心中的不明情緒,許平君輕輕邁上前一步,誘導著麵目扭曲的柳煙飛,“挾持我吧!放了我的娘親。”
柳煙飛冷笑,“你以為我是傻子麼?放了這婦人你還會乖乖聽我的?”
“聽。隻要你放了我娘親,你要我做什麼都行。”許平君毫不猶豫地承諾。自小,她享受的所有母愛皆是人界母親所給予,娘親的命遠遠更勝於她自己!
見柳煙飛遲疑著,她又道:“不是看中了娘親是我的軟肋才挾持的麼?如今我願聽你吩咐不是正中你的下懷麼?你怎會猶豫了起來?莫非你不想讓病已來見你了麼?”
全讓許平君猜了個正著,柳煙飛心下警惕,在來之前,她的確已讓人把信送往聚仙樓,讓病已知道她已入了未央,為的便是見他一麵,更甚的得到更多!
但,許平君怎會知曉?
“不必多想,你對病已的情,我早已了然於心。之前你三番兩次欲置我於死地,不外乎便是為了病已,爾今入宮恰逢我娘親而挾持至此,定也是為了我的夫君。師姐,我可有說錯?”許平君娓娓道出,神色隨著燭光而忽明忽暗。
從殿門敞開不算寬也不算小的門縫中,可以看到宮人與黃人橫倒了一地,皆無性命之憂,不過是昏睡了過去。
她暗鬆口氣,回觀殿內。
殿內無風,宮燈卻無風自擺。
她蹙起眉,心神不寧,感到一種不好的預兆。
“好!你即明說,我也不必再藏著掖著。”柳煙飛索性挑明,眼神在瞬間變得犀利狠絕,“隻要有你在的一天,病已便一天看不到我!”
“是以,你要我死。”許平君接下柳煙飛的話,顯得可有可無。
柳煙飛卻教這毫不在意的語氣激怒,“對!我不僅要你死,我還要病已後悔,後悔他沒有選擇我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麼,來吧。”許平君攤開雙手,等著柳煙飛的挾持。
慢慢地移動,在許平君的期待,在許夫人的慌恐,在柳煙飛迅速翻轉的身手間,許夫人成功地逃離了挾持,尖銳的匕首對上站於殿內許平君白嫩的玉頸。
柳煙飛緊緊扣住了許平君的雙手,唇角浮著得逞的笑容。
稍微遞進,白晳的玉肌被劃破,如紅霞般豔麗的鮮紅緩緩摻出,許夫人見那尖尖的刀刃便要刺入女兒的頸脖,不禁大叫:“平君——”
“住手!”一陣紫風旋入殿門,大聲吼道的二字在寂靜如斯的宣室即時震憾八方,劉病已瞥著那細細摻出血絲的玉頸,“師姐,如若你還認我這個師弟,便放了吾妻!”
“吾妻?”柳煙飛還未從重見到他的喜悅中回緩,便讓這二字燒得渾身冰冷!
許平君怔愣地看著一年未見的病已,淡紫深衣合宜纖度,包裹著他英挺不凡的身軀,俊美的臉龐多了幾分滄桑,少了幾許年少。
不過一年,他怎會變了這麼多?
她想問,卻一字未能出口。
是愧疚,還是悲極必哀?
她已分不清,她隻知道那顆因再見到他而喜悅的心,隻知道她助他登位的夢已再近了一步,就隻差最後一步,最後一步了。
即使深居於含光殿的十數日以來,她千番反反複複,百般在舍與不舍的邊緣掙紮,如今她卻終於可以確定,她真的該放手了。
隻因,她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