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剛落,許平君便愁上心頭,答應了要離劉病已遠些,她沒有做到,答應了要殺劉賀,她卻食言,如今還要想方設法保他一命。
恐怕鉤戈夫人不會輕饒了她,她這條命還能留在人界多久?
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更久或更短。
劉賀有片刻的沉默,細細品味她的話中話,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聲中夾雜著悲苦與無奈響徹整個宣室。
“你當真那麼愛劉病已?愛到不顧一切,愛到百般周旋皆為他!”妒忌已經無法形容劉賀此時的心情。
他就是恨,恨自己為什麼明明知道她不愛自己卻偏偏不願認不清事實。
他也惱,惱在昌邑山陽時為什麼他沒有硬留住她,即使她不愛他,他也要讓她成為他的妻伴他一輩子!
“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就這樣與病已還有奭兒一家三口好好地過著小日子。”許平君輕輕念出,嘴角淡淡地含著笑,連她的眉眼也在笑,“這是我的心願,我最大的心願。”
可惜,平安與平淡的小日子,她永遠也無法如願。
“奭兒?可是你與劉病已之子?”劉賀咬牙相問。
“正是。”此時的劉賀愛恨交加,悔怨重疊,許平君並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明白,隻是她隻是一個女子,她無法承受太多的愛恨,太多的悔與怨。
她的心既然隻容得下病已,那麼她的眼裏也隻看得到病已。
師兄、絕壁、劉賀,她誰也看不到。
“如果從小與你相識的人是朕,如果你成親那天入你家門的人是朕,你會像對劉病已那樣全心全意對朕麼?”劉賀不死心地假設,即使他明知道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陛下,這世間沒有如果,人生更不可能重來,陛下何必介懷於過去。”許平君毫不留情地斬斷劉賀的假設。
“人生不可能重來?是啊,朕何必讓它重來!這整個江山都是朕的,朕想要誰便要誰!”臉色一變,劉賀看著許平君的眼神變得高深莫測。
許平君因他的話突生出一絲慌亂,匆匆一禮,道:“陛下若無事!民婦便先告退了。”
豈料她還剛走了數步,劉賀旋身一轉,快步阻擋於許平君跟前,盯著她往殿外大喝道:“來人,將許平君帶至昭陽殿!”
“諾。”始終候在宣室殿外的黃門推門而入領命。
“陛下!”許平君想再說服劉賀,無奈幾名黃門宮人早已湧到她跟前,請她挪步永巷,她無法靠近劉賀,隻好大聲說道:“陛下,民婦乃劉病已之妻,更已為劉奭之母,陛下強留民婦於法不合於情不容啊!”
劉賀聞言大笑,喝道:“給朕帶下去!”
“陛下!”許平君不甘心地喚著。
然,此時的劉賀已讓妒忌蒙了心智,自他登基以來,他作下的荒唐之事已有不少,他又何懼再添上強搶民婦這一條?
宣室殿外,一身大紅宮裝的嚴羅敷與身後幾名宮人黃門從側旁緩緩步出,眼看著一身素白的許平君被帶往昭陽殿,神色蒼白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