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便好。”回身往閣樓上的軟榻走去,她有些困了,孩兒雖不怎麼鬧騰她,但懷著胎的她總是容易累,或許是因她的心更累吧。
“靈女……”軟玉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許平君已躺於榻上閉上了雙眼。
“下去吧,我想睡會。”許平君闔目輕語。
軟玉欲言又止,終是施了一禮,輕聲應著,便退下許平君所居住的閣樓。
人界,聚仙樓人軒。
“病已,你說平君這丫頭怎麼還不回來?都嫁作人婦了,怎地還是這麼任性!說出遊便出遊了!也不想想她與你才剛剛新婚呢!”許夫人一陣念叨,念著念著竟是紅了眼眶。
劉病已端坐書案後方,自他重傷全愈回到杜縣許家,聚仙樓便由他接手管理,嶽母終歸是一名婦道人家,終歸不懂生意之道,而嶽父則仍舊當他的獄吏,說是他一生隻懂得混官場,這生意就別讓他給攪黃了。
執筆的手因著嶽母的話語而微頓,斂去眸底的傷痛,他含笑輕道:“嶽母,平君也不全是去玩,那昌邑山陽的酒樓終歸是平君一手操辦起來的,她不放心要去看一看,也在情理之中。”
劉病已不忍許廣漢夫婦受失去愛女的打擊,故而,自他醒過來尋遍不著許平君,他便編了個謊言瞞住了她的死訊,這個謊言是瞞住了所有人,卻瞞不過月落,更瞞不過他自己那似是被生生刨開的心。
“你啊,也不能總是慣著她。”許夫人微慎,心中卻因劉病已的話而稍放下心。原她總是擔心病已會因女兒的任性而有所埋怨,現今看來是她多慮了。
慣著她?劉病已心中默念,眼眶也禁不住紅了起來,若她還在,他倒願意慣著她,傾盡他的一生他的所有去慣著她!隻要她還在,還在人世……
“病已,你怎麼了?”見他麵容有異狀,眼中滿是紅絲,許夫人放下手中劉病已遞給她過目的帳本問道。
忙斂正心神,劉病已笑著對上許夫人關懷的眼,回道:“嶽母,小婿無事,隻是有些掛念小平君了。”
許夫人聞言又是一歎,接著拍了拍劉病已的手,“待平君這丫頭回來,我定好好說她!這都數月了……”
再閑聊了片刻,劉病已含笑目送著有些累了的嶽母出了聚仙樓,他看著酒樓前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俊容上的笑容在許夫人溶入人群中的那一刹那,便再也支撐不住,在瞬間盡數瓦解。
回來?若小平君真能回來,就算她再任性,他亦甘之如飴!
閉上滿是紅絲的眼,條地睜開,他轉身入了聚仙樓直上三樓人軒,塵未天已在軒中等著他。
“如何?”劉病已一踏入門檻,劈頭便問。
塵未天疲憊的麵容落入他眼,再看到塵未天對他輕搖首,他身形禁不住一晃,險些倒下。
塵未天見他這般模樣,自知自己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三年前二人便是同命相連,如今二人再一次因師妹的生死未卜而瘋狂找尋。
不同地是,三年前二人尚知師妹身在妖界,安然無恙。
如今,雖知師妹身在何處,卻無所找尋,生死難測。
“那化血潭真的無法下去?”劉病已待穩住身形,揪起塵未天的衣領不死心地問道。
“別說你我隻是凡人之軀,就算是妖魔鬼怪墜入那斷魂崖亦是九死一生!”塵未天無視劉病已激動的情緒,平靜無波地陳述著事實。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塵未天平靜得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俊秀的麵容毫無波瀾。
二人枯坐了好幾個時辰,待到夜幕降臨,劉病已方似是喃喃自語般,說道:“到底是誰救了我……到底是誰……”
“引我到斷魂崖百米之外找到你的又是誰?他引我救你是何目的?他……”塵未天亦是輕聲呢喃。
突然想到了什麼,二人同時抬眼相視,黑暗中兩雙黯淡的眼眸在瞬間變得明亮,那明亮透著點點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