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情緒在生死麵前，他才覺察到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隻要、隻要他還活著啊！
急救室的紅燈熄滅了，一臉麻木的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蘇翊雙手轉著輪椅，抬起頭看著他。
“請家屬節哀。”醫生淡然的宣布完這個噩耗後離開，留下滄然無措卻又不可置信的三人。
然後，婁昱堯被推了出來。臉上的血漬已經被擦拭幹淨，看上去就隻是睡著的樣子，僅此而已。
蘇翊隻覺得腦子裏緊繃著的那根弦在醫生的話落地的那一刻‘啪’地一聲斷掉了。
他迷茫著雙眼，世界好像在那一刻，在醫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他聽不見梁三鐸一拳打在醫院牆壁上時發出了那一聲悶響，他也聽不見剛剛趕過來的婁家人那悲傷而絕望的哭喊。
他隻能聽見婁昱堯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那個時候他們剛填好誌願，梁三鐸正因為覺得婁昱堯說的那句“幫你實現願望”吐槽著他們倆。他和婁昱堯比肩而站，婁昱堯緊緊捂住他的手，像是明誓一般堅定地說“小翊，我的願望是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不是答應我了嗎？婁昱堯。
心髒的刺痛感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像有人用力的扼住他的咽喉。痛得無法呼吸，痛得眼淚像是從心底剜下來。
“我不要我們怎樣了．．．不要了．．．婁昱堯，我隻要你活著．．．”他喃喃著，聲音開始變得破碎，眼淚已經不可阻擋。
“小翊，小翊！蘇翊？！”梁三鐸看了於飛一眼，迅速蹲下一把抓住突然激動起來的蘇翊。
看著他臉上的濕潤，梁三鐸微微一愣，伸手去擦幹他臉頰上的淚痕。
蘇翊猛然驚醒，他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梁三鐸，緩緩轉過頭看向另一邊。手術們依舊緊緊閉合著，手術室外的亮著的紅燈讓他明白這一場手術並沒有結束。
他伸手去摸臉上的濕潤，死別的痛卻清晰的刻進了骨髓之間。
突然間紅燈暗了下去，梁三鐸驚聲一叫，“出來了！”
一臉輕鬆的醫生走了出來。
於飛瞥了眼蘇翊，走上前去問：“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隻是他的麻藥還沒有褪。現在護士會把他送回病房，你們可以去病房看著。”
於飛心下一鬆，衝他點了下頭，“謝謝您。”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醫生剛走後，還在昏迷中的婁昱堯便被護士推了出來。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蒼白得有些駭人，兩道飛揚的眉毛此時正蹙著。
蘇翊盯著他看了許久，驀然鬆開緊緊攥在輪椅上已經變得蒼白的手指。身體哪一處仿佛破了個洞，他隻覺得全身的力量正源源不斷的輸送了出去。
害怕失去的恐懼和腿傷的痛意讓他再也忍不住，失力跌坐在了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