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政令下去,督促他們立刻停止蠱惑百姓,不肯關門大吉的全部被捕,送入各官廠勞動改造,但凡反抗格殺勿論。
殺氣騰騰的於師父,之後更是展現出了其雷厲風行做事風格,隨著神符散一起消失的還有大批的山賊流寇。
第三日,於謙一道奏疏,彈劾禮部右侍郎、鴻臚寺卿楊善為首共計三十二名京官。
其中罷官流放煙瘴之地的就有十七名,罷官送石景廠的就有十三人,還有兩人按律當斬。
楊善作為首惡,已經涉及到了十惡不赦的罪名之中,理應送入解刳院。
朱祁鈺隻等了一日,彈劾楊善等人的奏疏,如同雪花般的飄進了泰安宮的禦書房。
樹倒猢猻散。
“王閣老。”朱祁鈺朱批了奏疏,死刑需要複核三次,這份名單還會查補,送奏疏來的是文淵閣大學士王文。
王文地方履任十九年,曾經做過都察院總憲,現在是文淵閣的大學士,在原來曆史線裏,奪門之變後,王文和於謙被一起斬首。
朱祁鈺對王文這些年通政司的工作頗為滿意。
王文俯首說道:“臣在。”
“楊善這個人,曾經扈從稽戾王出征,土木堡天變之後,喬裝打扮,一路忍饑挨餓回到了大明,當時一道回來的還有李賢,兩個人的手跟雞爪子一樣,皮包骨頭。”
“由於少保舉薦,楊善和李賢都做了庶吉士,隨後被啟用到了鴻臚寺。”朱祁鈺說著楊善的履曆。
這楊善應當算是於謙的人。
楊善在正統年間可不是李賢那種名不見經傳之人,楊善扈從稽戾王出征的時候,就已經是禮部左侍郎了。
作為從二品的大員,楊善當年若是肯投降,楊善在瓦剌的地位,絲毫不亞於現在王複在瓦剌的地位,也先這個人雖然有些心急,但還算得上是知人善用。
但是楊善寧願放下所有的體麵,有辱斯文的扮成了俘虜,和下裏巴人混在一起,餓的前胸貼後背也求活回到了大明。
要知道這年月,讀書人穿著長衫站著喝酒都是一種有辱斯文的表現。
“無論是鴻臚寺還是禮部諸事,楊善做的都很不錯,朕很欣賞他。”
“送解刳院倒不至於,斬首吧。”朱祁鈺念及楊善不肯投降,最終還是決定不讓楊善去解刳院,而是斬首示眾。
楊善當初自己留下最後的體麵,回到大明,朱祁鈺也給楊善留下了最後的體麵,斬首示眾而不是送到解刳院半人半鬼。
神符散也好,奉天殿掉出的棱劍,還有大明使團行軍的路徑,都是這楊善在背後一手操持。
“把楊善帶過來,朕要見見他。”朱祁鈺有些疲憊的說道。
朱祁鈺其實對誰在背後搞鬼,有一定的心理預期,能做到這些事兒的人並不多,範圍就那麼大。
朱祁鈺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聚賢閣的禦書房內,有些寂靜。
楊善很快就被帶到了聚賢閣內,由兩個緹騎押解而至。
“罪臣拜見陛下,陛下千秋萬歲、萬歲、萬萬歲。”楊善規規矩矩的行禮,俯首帖耳的大聲喊道。
朱祁鈺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楊善,看了許久。
“徐有貞最近上了道奏疏,說烏江快要貫通了,六枝廠的煤在雲貴川黔賣的很好,日後雲貴川黔的桐油、三七、百寶丹草藥等等,到鬆江市舶司隻需月餘。”朱祁鈺繼續說道:“朕還得給他準備塊奇功牌。”
他之所以說起徐有貞,是因為徐有貞和楊善都是一個類型的人,都十分喜歡在政治上投機取巧,奪門之變的發動者,徐有貞和楊善就是文官代表。
但是徐有貞走著走著,無論是因為怕死,還是幡然醒悟,和楊善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朱祁鈺不喜歡徐有貞滿朝文武皆知,徐有貞真的太討人厭了,稽戾王迤北取妻,他徐有貞哭的整個坊都聽到了。
哭給誰聽呢!
但是徐有貞依舊不斷的從朱祁鈺手裏拿走象征著至高榮譽的奇功牌。
朱祁鈺對楊善非常惋惜,他若是好好做人,胡濙年歲大了,禮部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可是就差這臨門一腳,楊善還是走上了歧路。
“臣有愧聖恩。”楊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朱祁鈺揮了揮手說道:“人生多歧路,現在朕和你說什麼也晚了,朕就不送你去解刳院了,最後這些日子,好吃好喝,準備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