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胡尚書了。”朱祁鈺由衷的說道。
胡濙卻連連擺手說道:“沒什麼辛苦的,臣每天就是看看書,去泰安宮教皇嗣們讀書寫字,偶爾去太醫院研習下醫術。”
“這日子,很舒適了,嘿嘿,老了老了,過了幾年舒坦日子,這幾年啊,最是最心安理得、問心無愧的幾年了。”
胡濙沒說假話,他現在是無德一身輕,反正身後事有陛下保著,等到日後還有陛下皇嗣保著。
再往後,就沒人會盯著他這個入了土、化成灰的禮部尚書了。
日後論起他來,也頂多說一句,無德尚書罷了,還能壞到哪裏去呢?
朱祁鈺笑著對於謙說道:“下盤棋?”
興安立刻躍躍欲試。
但是於謙搖頭說道:“下不成咯。”
“陛下今天還要見王恭廠的工人們,徐四七已經帶著人候著了。”
陛下在過年前這段時間,會很忙碌,要宣諭見老百姓了解百姓訴求,要見王恭廠、石景廠、馬鞍廠、江淮廠、勝廠、六枝廠的官廠總辦。
“走,一起去吧。”朱祁鈺站起身來。
官場總辦的代表還是徐四七,一個踏實的工匠,現在已經是石景廠的總辦了。
徐四七條理清晰的將石景廠和諸多官廠這一年來的發展,詳細的說了明白,然後提交了今年的奇功牌名單。
去年他沒有提交,今年終於提交了。
第一個是煤井司生產安全員宋又二,是生產安全向的奇功牌,主要是開井取水上的巨大貢獻。
開井取水是煤井司挖掘的重要前置工作,這一次的提交主要是一種皮閥采水裝置,加速了取水,可以有效降低水浸塌方。
此人不僅僅是這一個裝置,還有一種排出地氣的通風裝置,主要有風門、風機、風筒、風道構成。
地氣,就是瓦斯,煤礦的瓦斯爆炸和瓦斯泄露,會導致大量窯民死傷。
通風、管理明火,是防治煤礦瓦斯傷害的兩大利器。
宋又二係統性的完善了煤井開坎的安全生產,為煤井司開挖煤礦,保駕護航。
但是這個宋又二,是一個南衙叛軍,在被拉壯丁之前,他本身就是窯工。
宋又二的父親是是二十二歲生了他,所以叫這個名字。
南衙叛軍的身份十分敏感,但是經過石景廠幾位總辦,以及和人在江南的工部左侍郎王巹,在開封府的工部尚書石璞多方溝通之後,還是報了上來。
功勞很大,他們不敢自己決定,送於陛下禦前裁定。
“這孩子很不錯。”朱祁鈺朱批了宋又二的奇功牌。
宋又二就像是徐四七這個名字一樣,家中基本都是赤貧的未作之民,若是宋又二家室真的好,能將他人的功勞據為己有,還能有這麼個名字?
對於安全生產,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人,應該值得獎勵。
“朕寬宥其一百四十三人之罪,若是願意回鄉給他們路費,若是不肯,就在官廠繼續做便是。”朱祁鈺繼續說道。
這兩項技術的第二項,是集體發明創造。
宋又二隻是領頭的人,一共有一百四十三人參與,眾人拾柴火焰高,他們苦思冥想,完善了大明的安全生產,朱祁鈺打算將這一百四十三人,盡數赦免。
徐四七趕忙俯首大聲的說道:“臣恭謝陛下隆恩,陛下寬仁。”
江南叛軍那二十五萬人可是謀反大罪,陛下隻罰了五年苦役,還多次恩減,現在又寬宥。
這不是寬仁是什麼?
讀書人整日裏說陛下暴戾,可是徐四七從來沒覺得陛下有什麼暴戾的地方。
福建叛軍,陛下兩次下旨特赦,南衙叛軍罰五年苦役,這連續幾次減免,已經隻有三年了。
南衙的叛軍們,可是在兩大官煤廠,學了一手技術,足以養家糊口了。
這不是最大的寬仁嗎?
第二項則是駕步司劉老七,他持續的改良“宀”形減震緩衝構件,大幅的提高車輛的減震緩衝,減少路麵顛簸對車駕、牛車、驢車、推車等物理破壞。
這次劉老七的技術不僅僅是減少大駕玉輅的震動,是幾乎所有車輛都可以使用。
因為他一直搗鼓,終於聯合鋼鐵司的人,搗鼓出了一種彈簧鋼,可以有效的減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