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2 / 3)

“有地光,地光各有不同,曆次地動,皆由地光,分為紅、黃、藍、白、紫等各種不同的顏色。”

“天氣也會有不同程度的變化,夏日結冰、或狂風、或驟雨。”

“野獸牲畜有感,會跑出圈外。”

“就像是一些狗一樣,會跟瘋了一樣,亂叫喚,犬哭乎市。”

許敦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瞥了一眼方為民。

方為民已經憋紅了臉,他想要站起來反駁,但是事實勝於雄辯,他就是再能辯論,許敦帶著候風地動儀,帶著水池加木板的實驗裝置,模擬了一次地動。

方位和刻度,都有十分精確的記錄。

現在許敦大談墨子之說,他也無法辯駁,許敦罵他犬哭乎市。

方為民卻不能反駁,一旦反駁那不承認自己是狗了嗎?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但是不反駁,那就隻能挨罵。

許敦繼續說道:“地震是大地震動,它不是地龍翻身,也不是毫無警示,看到地光、看到動物奔走、看到犬哭乎市的時候,就要即使到開闊地,防止被砸傷。”

“地動儀並不是預測地動,而是記錄驗看,以備朝廷提前準備。”

“大家殊途同歸,都是團結在陛下之下,在民為邦本、本固邦寧的指導下,惓惓以生靈為念,為天下眾生謀福。”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有人想要提問嗎?”

許敦看了一圈,無一人應答,也無人提問,他搖頭說道:“日後欽天監有什麼動靜,大家可以稍微等一下,不要再著急跳出來,弄得自己跟跳梁小醜一般可笑。”

大明的文人多少還是知恥的,在鐵一樣的現實麵前,並沒有胡攪蠻纏,思辨是講道理,不是吵架,不是犬哭乎市,這有本質上的區別。

古人未嚐離事而言理。

翰林院、國子監一眾儒學士,在鐵一樣的事實麵前,也說不出話來。

隻待許敦帶著一眾天文生,抬著侯風地動儀離去的時候,方為民才惡狠狠的低聲說道:“拽什麼拽,且看下次!”

許敦似乎聽到了方為民的說法,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方為民打了個哆嗦。

人後誰人不說人,但是許敦這意味深長的一眼,還是讓方為民有點心虛,最終露出了一個訕訕的笑容。

許敦嗤笑了一聲,離開了國子監。

他現在終於知道,胡濙為什麼那麼喜歡跟人辯經了。

因為胡濙總是在贏,而且隻要陛下不對胡濙產生不滿,要他致仕,胡濙幾乎可以一直贏下去。

這辯經有了必勝的把握之後,趾高氣昂的來踢館,當著麵他們一群人的麵,罵的他方為民狗屁不是,然後再得意洋洋的離開,最後再留下一個不屑的笑容。

原來是是這麼舒爽的一件事。

許敦顯然是個俗人。

但是許敦卻是明白,這不僅僅是他贏了,也是陛下贏了,又一次證明了,陛下才是對的。

總是對的,永遠正確,對所有人而言都是噩夢。

無論是李賓言、李賢、朱瞻墡、羅炳忠、徐有貞、胡濙等等朝臣,他們做的事,無不和陛下休戚相關。

一言而興邦,一言而喪邦,方為君也。

在諸子百家爭鳴的時候,各家各派,除少數的人,幾乎都把君主製度,作為當然的理論,聖君必然出現的前提來思辨。

有一個學說幾乎人人喊打,最後連文字都沒留下,隻留下了隻言片語,活在別人的典故之中。

那就是楊朱,其思想內核已經不可考究,但是從其他典籍中有隻言片語的三個主旨。

&nbsbsbsg)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

墨子首席大弟子,儒門知名叛徒、宋國的守護者禽滑釐(li)曾經遇到過楊朱。

禽滑釐就問楊朱:如果拔你身上一根汗毛,能使天下人得到好處,你幹不幹?

楊朱訕笑的回道:天下人的問題,決不是拔一根汗毛所能解決得了的!

禽滑釐再問:假如,就是假定,你拔不拔?

楊朱沉默不語。

這段論戰,被孟子得知後,孟子狂笑不已說:「楊子取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而後楊朱說,隻剩下一個成語,一毛不拔。

儒墨,生死大敵。

儒家罵墨家乃是禽獸、賤人,墨家罵儒家虛偽,矯情,專門寫了一片《非儒》,痛罵儒家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