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生下來便在山裏討生活,做了和尚也是在山裏,出得寺門都討不到飯吃。這不是隻能回山裏重操舊業了嘛,順心應手,還能光大佛門咧。”
“門裏修行難耐,會念經的我罵不過,罵得過的我打不過,誰想到了這山裏我如魚得水,搶著搶著我就成最大的了......眼下灑家就是十二連山總瓢把子了。”
俞子將聽罷,問了關鍵處:“這麼說,你是佛門棄徒了?死也白死?”
和尚厚顏道:“也不能這麼說,是戴罪立功!當然,師弟你要啥,做師兄的都給。我隻要我一命。”
俞子將道:“你也是個妙人,看來咱們不必生死相見了?”
“同是佛門一脈......”
“好了,別攀扯了。我敞開了講,我出身不俗......最後一個條件,這條線,從今後隻有我的人能走。記住了,是我的人,不是四方門的人。若能做到,十二連山的這一份,我不虧待於你。如何?這可比跟鏢師打生打死舒服多了。”
“同出一脈,這理所當然啊!即日起,師弟你就是十二連山的名譽總瓢把子了,山間之路姓俞了,不是四方門的俞,是無回刀的俞!”
“識趣。我在山南四方鎮,淮南那邊我也能找來人手,十二連山與呂莊在中間,這就是一條暗中的鏢路。你可明白?”
和尚眼睛一亮,這不是天眼通,是貪婪的欲望。他知道自己一條命是暫時保住了,高頌佛號道:“阿彌陀佛!有錢大家賺,你做大,我做小!要不咱拜個把子吧?來個親上加親?”
俞子將哼笑:“你我初次合作,拜就不必了,借條命給我祭天吧。”
和尚一激靈,倏爾就反應過來,笑道:“咱倆還說什麼借!你發話,我幫你屠了大石......是超渡了其等罪孽。”
俞子將笑著起身道:“很好。我正需要一批人馬,要不了幾日,我要開個張。”說罷自顧出了帳篷。
法印和尚笑麵合手恭送,透過帳簾悄悄看了遠處打坐的山君。他回憶起師父給他們講過的佛門武學淵源,其中一支與前朝周家共創了一套神功。
“欲得無上體,先過無間獄......還說不是一家人,世上最大的匪呐。”
......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功隨年走,閑則烏有。
即使身在荒山賊巢,心懷得失計求,俞子將也不敢閑歇停練。他坐在最高的樹頂,送陰迎陽,以求兩氣多增難以捉摸之一毫,進補聖體。
一宿沒睡的呂成椽和眾鏢頭都在樹下等他許久了。兩邊刻意站開了距離,畢竟雙方有仇,隻皆有求於俞大行走,礙於他的麵子,也怕誤了他的計劃,方才保持了相安無事的矜持。
俞子將在樹上瞥見這情形,心已定了九成,刻意磨完了例功,才直挺挺的跳下來。雙腳陷地半寸,心下不免遺憾,陰陽圓明和四象登聖皆是當世絕學,隻可惜都無出眾的輕身法門。
“諸位老哥?這是修整以備,要回去了?”俞子將抱拳一笑,滿臉疤痕都透出親切,隻字不提昨夜的計劃。
眾鏢頭紛紛抱拳,眼神把汪鏢頭推出來回話。
“我等就不贅謝大恩了。等在這裏,隻是等您的吩咐。”眾鏢頭皆抱拳過頭齊齊一禮。此謂大恩不言謝,用意不言而喻。
俞子將見狀,笑意更切,按下汪的抱拳道:“很好。此次貨主何在?”
他將問了,苗鏢頭立馬竄出去,自遠處帳篷裏摟挾出個戰戰兢兢的中年人帶來。
“貨主此番受驚,我給說個不是。這次的貨鏢......”俞子將見他害怕得緊,安撫一句,那人卻抖得更厲害了,開口就喊:“不不不!萬幸得俞大俠相救,這次的鏢已經結清了,我隻想跟著苗老弟們下山,下山就好。”說著滿臉哀求之色望向苗鏢頭。
苗鏢頭看也不看他,隻等著俞子將的發話。
俞子將揉揉臉,盡量友善道:“這是當然。至於這貨嘛,搬來搬去的太麻煩,而我鏢行中人又不可失信。我按照鏢額全額給你買了,如何?”
貨主一愣,本能要推脫,可看了滿場挎刀的鏢師都望著他,雖然搞不清楚俞子將為什麼這麼好,也隻能半喜半憂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