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在枕頭上輕輕的搖了搖頭:“阿四,我打不動了,我現在連一道符都畫不出來了,最小最弱的妖精都可以欺負我了。”
四腳蛇聽聞此言,瞪著眼睛張開了大嘴。
九嶷繼續說道:“我把你的尾巴揪掉過很多次,現在,你可以報仇了。”
說到這裏,他慢慢的一眨眼睛:“我也沒有力量保護你了,也沒辦法再帶你走江湖了。”
四腳蛇一聽這話,緩緩的閉了大嘴,眼淚珠子又滾了出來。但是他這回沒有呱呱的嚎啕,而是靜靜的趴到了九嶷胸前。
九嶷也精疲力盡的閉了眼睛,就聽吳秀齋意意思思的說道:“活神仙,您看您已經降完妖除完魔了,那麼您哪天收我為徒,傳我個三招兩式呢?”
此言一出,九嶷和四腳蛇沒反應,皓月扭頭看了看吳秀齋,隨後很堅決的搖了頭:“秀齋,我自認為沒有資格收徒。你若是遇了困難,我定會盡力相助,但收徒這種話,你以後還是不要再提了。”
吳秀齋聽了皓月的答複,登時將兩隻小白手亂搓一氣,穿著硬皮鞋的小腳丫也在地板上細碎的直跺:“哎呀哎呀……活神仙您是有所不知,我這一次是非和您走不可了。古人有句話,叫做‘量小非君子,最毒婦人心’,真是至理名言。遠的不提,就說我姐那個自私冷酷的臭娘們兒,這才養了我幾天呀,就嫌我礙眼了,成天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身為她唯一的親弟弟,她不但不把家產雙手捧到我麵前由著我花,還把原來定好的零花錢全部取消,讓我成天食不飽力不足,元氣損耗得厲害,一走多了路,這心就怦怦亂跳。這還不算,她這些天越發不是人了,竟然偷偷聯絡我家裏那個胖娘們兒,要把我遣返回家,受那胖娘們兒的荼毒。不是我說,像我這樣花枝似的斯文男兒,哪裏是那胖娘們兒的對手?您知道那胖娘們兒有多歹毒?她連一個小老婆都不許我討哇!總而言之一句話,除非讓我重當旅長,震得住那胖娘們兒,否則我是堅決不會回家的。”
皓月很認真的從頭聽到了尾,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不是他冷漠,是他真不通人間家務事,吳秀齋鶯聲嚦嚦的說了長長一串,他隻勉強明白了一個意思:這人是要賴上自己了。
“秀齋。”他喚了一聲,又沉吟了一下,最後還是正色作了回答:“你知道我的來曆嗎?”
吳秀齋遲疑著抬起手,用兩根手指摁住了嘴唇,含糊答道:“您……是……那個……”
聲音越來越低,他終於還是沒能吐出一個“狗”字,但皓月這回卻是領會了他的意思。
“沒錯,我是妖精。”他告訴吳秀齋:“你願意和一隻妖精朝夕相處嗎?”
吳秀齋慌亂的眨巴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然後像被風沙迷了眼睛一樣,眼皮亂顫著垂下了頭:“我……我倒是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