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換江山(1 / 2)

說到姝寧,自從嘉福公主出嫁走後,盡管心中百般的難舍難分、痛苦不已,卻也無可奈何。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子,無法左右任何人的命運,包括自己的處境。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慢慢的學著適應芍藥圃清苦繁雜的生活。在這裏當差著實不易,做得好也不會有什麼改觀,可做不好,為首的管事太監是一定會又打又罵的。姝寧每日裏過的如履薄冰,戰戰兢兢。這到反而使她懷念起了公主在時的那些快樂時光。

由於是皇後欽點的來在此處受罰的人,所以無論以前人緣有多好,無論以前表現是何等出色。此刻,也沒有人敢為她求情,連暗中的幫助也不敢輕舉妄動。盧家人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卻也不敢伸手去管,隻說是讓她長長記性,知道後宮的生存不易。

在這期間,唯一給過她一絲絲安慰的就是上次鄭垣冒著觸犯宮規的危險來見她那次。這給了她莫大的鼓舞,也讓她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才沒有對自己自暴自棄。

此時的她心如明鏡,深知這份愛來的不合時宜。早知這是一個沒有出路的圈套,沒有盡頭的黑夜,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跳了進去,死不悔改。

轉眼秋去冬來,一天冷似一天。在這裏做工的人是不敢奢望第一批換冬裝的。挨凍受餓也是她的日常懲罰之一。

她最最不敢奢望的其實還是鄭垣來看她。他已經來過一次,也被罰了,姝寧心中更多的是愧疚,其次還有擔心。

擔心什麼呢?

要知道,在芍藥圃這種低賤的地方,各路小道消息被加油添醋後可以肆無忌憚的亂竄。姝寧聽說公主出嫁後,太子這一派很是風光,還當起了監國之職。而楚王這一麵就稍遜一籌了。

“唉!”姝寧止不住的發愁,一邊做工,一邊想著心事:太子監國,說明盧家正得勢,可鄭垣就委屈了;如果楚王得勢,那麼盧家就會遭殃。思來想去,總有她發不完的愁,默默念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個折磨人的情字啊,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所以,她從不奢望鄭垣來幫助她逃脫眼前的苦海,因為她知道他過的更加不易。

臘月裏,汴京落了第一場雪,北風中,姝寧依然穿著單衣做著最髒的差事。夜裏,蘭芷芸芷悄悄來過,送來了些過冬的棉衣棉鞋和凍瘡藥膏。這讓她心中十分感激。

新年的第一天,姝寧早早起來便雙手合十許了個願。緊接著,為首的大太監慌張跑來,命令所有的人都換上白衣,說是除夕夜先帝和老太後同時駕崩了。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令所有人震驚。私底下,大家將這件巧合的事傳的神乎其神,說什麼的都有。

國喪的這段日子裏,差事反倒沒那麼重了。姝寧猜著;太子繼位,這是就妥了,盧家算是熬出頭了。因為打聽不到鄭垣的消息,反而更加思念與他,不知他過得怎麼樣,處境如何?

冬去春來,姝寧本以為新帝登基,一定會大赦天下,而自己也總算迎來了出頭之日。然而盼來盼去,什麼也沒有發生。她想著就算沒有大赦,盧家也會想辦法來救她出去,可終究也沒有等來盧家的消息。

她不禁懷疑,是不是當下的政局出了什麼差錯。

天氣一天一天回暖,芍藥圃的人卻連春裝都沒有換。按理說,支度庫是不會出這樣的差錯的。蘭芷芸芷一幹人是她親自一手調教的,非常信得過。忽又想到:難不成支度庫換新人了?哦,對了,她已然是太後了,支度庫歸新任皇後江映月掌管,換新人理所應當。這就對了,新人難免生疏些,是會出錯的。

這天晚上,又輪到姝寧守夜。將近子時時分,她提著一盞燈籠在院子裏獨自走著,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聲音極其細弱,遊絲一般,風吹即斷。但好歹能分辨出是個女子的聲音。姝寧隻當又是蘭芷芸芷她們來了,因為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出誰還會冒著危險來看自己。

循著聲音繞過一堵牆,姝寧被眼前的人嚇了一大跳,真真是荒唐至極,來找她的人居然是當今的新皇後——江映月。

朦朧月色中,宮女裝扮的江映月衝她微微一笑,笑容裏盡是難以言說的苦澀。

姝寧猜不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堂堂的皇後娘娘居然要深更半夜四下無人之時喬裝打扮來找一個做下等差事的罪人。

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呀?

姝寧舉著燈籠怔怔的看了她很久,這才想起來行禮,口中說道:“罪人盧姝寧拜見太子妃。”說罷才知自己說錯了,慌的又改成:“拜見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