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中向地麵看去,盡是一望無際的大火,花草建築都淹沒在這片火的海洋中。
碎瓦殘垣前,傷痕累累的中年男子憂心又關切地看著一旁懷有身孕的妻子。妻子受傷了,但他還沒有時間關心她。
男子提一口氣,右手所持長劍開始流轉藍色光華,心神沉寂,背後便浮現一柄晶瑩剔透的藍色長劍虛影。劍影自出現起便與男子手中的長劍動作同步。男子轉向火海,一虛一實兩柄劍自上而下劈落,劍光招致一簾瀑布,轉瞬將火海撲滅。
最後一絲火苗消散時,男子又將劍由下向上一挑,本應四散的水流又逆聚成河,升騰而起化作蒙蒙大霧,迅速籠罩了天空。
此時空中有不少人,他們密密麻麻、虛空而立,正是他們聯手毀滅了男子的家族、殺掉了男子的族人、破壞了男子多年來生活的土地。
男子製造的霧氣並不簡單,霧氣中蘊藏的靈力侵蝕著空中的敵人。有些人抵擋不住這道攻伐之術,伴隨著慘叫聲直接融化在霧氣中。一時間敵人數量銳減,隻有部分實力深厚的敵人沒有中招,動用一些手段擋下了這片水霧。
雖然身體受傷,但術法的威力仍是讓中年男子一時間顯得意氣風發,不由得叫出了聲:“大河之劍天上來,大霧之劍水中起。”
但是當看到天上還是留下了百餘敵人,男子的眼睛又有了些許落寞。回頭看了眼曾經生活的地方,現在大都化為了灰燼。他突然想起還在不久前,自己曾問過一位強者“冥靈族會滅亡嗎?”那位強者隻是告訴他“滅亡源自天理,但生存還在人力。”也沒有正麵回應他的話。
他不知道事到如今自己該怎麼辦才好,家族隻剩他夫妻兩人,妻子也中了劇毒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世界,就算想辦法從敵人手中拿到解藥,妻子的身體狀況最多也就能支撐幾個月了。男子盯著妻子的孕肚,想到他們的孩子馬上也要出生了。
“至少,要讓孩子活下來。”男子作出了決定。
中年男子緊了緊持劍的手,長劍指向敵人的首領,大聲道:“你們不是想要仙令嗎?我可以給你們。但仙令易主時,下一任主人需要完成上一任主人的一個願望,而且不能違反,否則仙令有靈,會離開違背約定的主人,你們也就別想從中得到成仙之法。”
敵人的前方是他們的五大領頭人,他們麵麵相覷。其中有位老者,穿一身黑袍,袍後連一黑色兜帽,從頭到腳一身黑。他答道:“我知道是有這個規矩。”
男子鬆了一口氣,要是這點他們都不信,那怕是隻有拿他的命來換孩子和妻子的性命了。
黑袍老者看男子臉色舒展了一些,又說道:“但是隻要把你殺掉,我不需要遵守任何約定也能拿到仙令。”
男子輕蔑地說道:“但是你們加起來,確定打得過我嗎,我可是已經成仙了。剛才那一劍大霧,還隻是隨手一擊啊。”
黑袍老者瞳孔驟然變大。的確,若不是之前男子一直在固守,現在男子很可能是毫發無傷的。如果剛才的大霧攻擊隻是隨手一擊的話,那男子要殺掉他們都是綽綽有餘的。他們這些人要殺掉男子就是個笑話。
“那他是為什麼要乖乖交出仙令的?”老者不解地想到。突然他明白了什麼,笑著望向中年男子:“趙陸真,你的這個約定是要我們解了你妻子的毒吧。”
男子(趙陸真)搖搖頭,“不隻是這樣,而且要得到仙令,就必須先將紫瑤安全地送到下界去,並且你們中的任何人從現在開始不能直接或間界出手幹預他們母子在下界的生活。”
老者聽男子這麼說,作為這一行人的最大頭領,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可以。對於造化天地悠久歲月中的第一位仙人我們當然會給予足夠的尊重。”
首領五人中還有一位身穿墨綠色直裾深衣、麵色清秀的男子,聽到老者的應允眉頭微皺。黑袍老者捕捉到了他的動作,但沒有理會,繼續對趙陸真說:“不過趙陸真你必須得自縛手腳和我們走,放心我們不會殺掉你的,但畢竟一個仙人當敵人還是讓人晚上難以入睡啊,我們可以放過你的妻子和兒子,但是你我們是無論如何不會放走的。”
趙陸真仿佛猜到他要這麼說了,也像之前老者答應自己一樣馬上答應了老者:“我會跟你們走的,沒想過你們還會放走我。”
老者深深地看了眼趙陸真,良久後沉聲道:“雖然你是仙人,但兒女情長終究把你推向了墳墓。”
趙陸真突然不耐煩道:“你怎麼婆婆媽媽的,答不答應,不答應繼續幹架。”
老者聽著這句頗像小孩子吵架的話大笑起來,他知道這才是趙陸真一貫的說話方式。老者道:“當然答應了,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不答應。”
說完這句話,趙陸真一旁的半空中突然多出一塊閃著白色光華的木製令牌,令牌徑直飛到老者手中。白色光華隨即內斂,老者便感受到自己和這塊令牌建立了聯係。
同時,趙陸真主動飛到敵人麵前,讓敵人用壓製術法將自己鎮壓。
黑袍老者喜不自勝,放聲呼喊道:“天下誰還能阻止我成仙!”
身穿墨綠色直裾深衣、麵色清秀的男子說道:“你真的打算把他妻子放了?”
黑袍老者傳聲回答道:“她的妻子解了毒也隻能活三個月,三個月什麼也做不了。致於他們的孩子,趙陸真說送到下界,但可沒有說是哪個下界。”
“你是說?”
“靈師界現在的修行是條斷頭路,在那裏,他們的孩子就算再厲害也翻不了天。”
。。。。。。
靈師曆二千又六個年頭,在靈師界的某個地方,穿著灰色窄袖織紋衣的美麗婦人將繈褓中的孩子遞給麵前這戶人家,婦人一向堅毅的眼神中露出些許不舍,她不斷囑咐著:“孩子,就交給你們了,照顧好他”。
“恩人你放心,我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去照看的。”二十出頭的男人小心地接過孩子。
如果仔細看看繈褓,會發現裏麵放了塊溫潤的青色玉牌。玉牌正麵方方正正寫著“歲歲平安”四個字。拿起玉牌,會發現背麵也有三個字,“趙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