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眠有種闖了大禍的感覺, 全身的細胞都警覺起來了。
慘了,她不應該亂惹的。
好在程司越察覺到了前麵司機的焦躁不安,鬆開手, 好心地放過了她。
喻眠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捂著嘴一陣猛咳, “咳咳咳,那個,唔, 是應該回答的。”
她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設,最後才看著程司越的眼睛, 鼓起勇氣道, “我最近想了想,覺得可能也有點喜歡你, 所以、我們或許可以試一試。”
程司越眼中蘊著淡淡笑意,還是靠在他的位置上,衣冠齊楚, 八風不動的模樣。
他的反應太過從容了, 從容到喻眠簡直懷疑他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喻眠梗了一下——不對啊,她不應該得到對方這麼冷靜的反應啊?她,她不漂亮不聰明不可愛嗎?怎麼程司越這麼淡定呢?
喻眠攥緊自己的裙擺,認真道,“你剛才是不是沒有聽見呀?我剛才說, 我”
話音未落,司機師傅恰好停了車,顫顫巍巍道,“程總, 到了。”
喻眠這下被徹底打斷了,隻好把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程司越的笑容意味不明,摸摸喻眠的腦袋,對司機禮貌道,“好,辛苦陳師傅。”
他遞給司機一個厚厚的紅包,“除夕快樂。”
陳師傅笑得眼尾皺紋都堆起來,連連點頭,“謝謝程總,謝謝程總!”
喻眠眼巴巴地看著那個大紅包,跟著程司越下了車。
一路上她都在奇怪,程司越到底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呢?之前明明是他說想要在一起的啊。
而且她也好想要紅包呢。
到了公寓樓層,喻眠拎著蓬蓬的裙擺,亦步亦趨跟在程司越後麵,聽著他“滴滴”按著房門密碼。
“程司越”她在後麵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程司越打開門走進去,並沒有回頭。
喻眠:“”
奇怪!這個人為什麼不理她?
這個念頭還沒想完,一隻手倏然從門裏伸過來,抓住正準備進門的她,一把拽進了門裏。
房門重重閉合,喻眠猝不及防被他抵在門上,白鬆香混著溫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這個吻不同於上次那個淺嚐輒止的吻,而是帶著侵略氣息,毫不客氣的深吻。那些克製了許久的感情像是終於獲準失控,轟然衝破理智的堤壩,吻得喻眠近乎窒息。
她簡直無法想象,眼前的男人剛才還矜貴冷淡地對司機說除夕快樂,怎麼剛進家門就換了一副麵孔?
狂風驟雨中,喻眠發出一聲細碎的嗚咽:
“程”
程司越沒有放開她,但動作卻漸漸輕緩下來,變成溫柔的吮咬。溫熱鼻息交融,高挺的鼻尖輕柔地觸碰著喻眠的,帶了兩分安撫的意味。
喻眠睜開眼睛,眸子裏含了一汪水霧,程司越那修挺冷冽的五官輪廓在迷蒙中辨不真切。
他伸手攬上喻眠的腰,臉龐稍稍和她分開,喑啞低沉的聲音微微喘息:“剛才的話,再和我說一次。”
喻眠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什麼?”
“在車上和我說的話。”
喻眠昏昏沉沉地回憶,好不容易抓住了點思緒,“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程司越的手收緊兩分,表達否定,“前麵一句。”
壓迫感襲來,喻眠瞬間福至心靈,記憶力前所未有的好,“哦,我可能、有點喜歡你!”
程司越似乎滿意了,淺淺地在她的唇畔啜了一口。懷裏嬌軟可人的小姑娘被他吻得唇色瑩亮,眸光瀲灩,程司越看著看著,又忍不住低頭吻了半天。
“再說一遍。”
喻眠被吻得七葷八素,連思索的力氣都沒有,乖順地重複,“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她隻覺得腰際驟然一緊,她整個人被程司越托著腰抱起來,走到了客廳裏。
房間沒有開燈,隻有牆角的鋼琴旁邊有一棵聖誕樹,上麵的星星燈被當做小夜燈,一直都亮著。
喻眠的腳挨不到地麵,仿佛溺水之人渴望浮木,隻能緊緊攬著程司越的脖子,“要去哪裏?”
程司越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
男人一身工整冷淡的白襯衣黑西褲,和黑白分明的琴鍵尤為相襯。喻眠被抱到鋼琴頂蓋上,酒紅的緞麵裙擺像盛放的花朵,鋪開在鋼琴上,碰撞之中,琴鍵發出了幾聲不規則的音律。
喻眠這才看清男人的眼睛。
原本淡漠疏離的眉眼,哪怕是微笑都不達眼底,如今卻盛滿了熾熱而昭彰的情欲。那些情感壓抑了太久,以至於找到出口的時候,連理智也一並焚毀了,深邃眼眸帶著暗紅的濕潮,穠豔又勾人。
神明墜入紅塵,禁欲之人有了妄念,連平時一絲不苟的襯衫領口都被扯得淩亂起來。
喻眠看著這樣的程司越,忽然被勾起了一些惡趣味。
她彎起眼眸,搭住程司越的脖子,輕聲道,“我想聽你彈琴。”
這架鋼琴是鮑聰買來裝飾用的,她還一次都沒彈過,鮑聰一定想不到,它第一次用居然是在這種氛圍裏。
程司越看著喻眠,不由得笑起來,“現在?你確定?”
喻眠的小腿在空中晃蕩著,帶著點狡黠點頭。隻是還沒等聽到鋼琴曲,程司越就已經傾身吻了上去。
這個吻摻雜了空氣中清甜的香氛氣息,從下頜尖吻到嘴唇,再吻上鼻尖,蜻蜓點水般一路蜿蜒而上。而在親吻的同時,程司越的手放在琴鍵上,憑著對鋼琴極為熟悉的手感,靠感覺彈奏了一段樂曲。
他彈的是《致愛麗絲》,浪漫而繾綣的曲調,在星星燈溫柔的暖光下奏響。
這種暖光把他們帶回了那個聖誕的雪夜,他等過了一場又一場落雪,終於等到了現在這一刻。
他已經等得太久了。
程司越吻得虔誠,到動情之處,彈琴的手也穩不住節奏,琴音斷斷續續,竟彈出了兩分迷離的曖昧味道。
喻眠害羞得臉頰都開始發燒,眼尾濕潤泛紅,像是快要融化在這個吻裏。
好在新年的鍾聲解救了她。
窗外綻放出絢爛的焰火,從明亮的落地窗照進來,映在鋼琴前的兩個人身上。上一次他們在這種璀璨流光中逃竄,這一次他們在接吻。
命運的紅線不知不覺間把他們係在一起,他們以為在逃竄,其實是向交點奔赴。
程司越稍稍和她分開,輕聲道,“新年快樂。”
喻眠的眼睛濕漉漉的,突然想起了什麼,“唔,我的紅包呢?”
程司越早知道她惦記著這個,笑了笑,變戲法似的從兜裏摸出“紅包”。張開手,晶亮的鑰匙在喻眠眼前晃動。
黑紅相間的盾牌型車標,中間一匹奔騰的駿馬——是borsche的車鑰匙。
“你代言的最新款,新年禮物。”
喻眠接過鑰匙,瞪大了眼睛。她的新年紅包,居然是最新款跑車?
可是她隻會開摩托呀。
“所以,新年的第一個作業,考駕照。”
“哈?”喻眠的眉頭擰成八字,還沒來得及開心就遭受暴擊,“不是吧,我還沒放假呢,作業怎麼先來了?”
話還沒說完,後半句又被封在吻裏。
這次喻眠差點眼冒金星,她推開程司越,及時叫停,“等等等等!我們還是別在這了。”
昏暗的房間,眸光瀲灩的少女,這句話引人無限遐想。
程司越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不在這?”
喻眠點頭:“對啊,去廚房啊,我餓了!咱們下餃子吧!”
程司越:“”
他或許早應該意識到,美食,才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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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春節那場焰火過去四個月以後。
六月,蟬始鳴,盛夏又至。
z城體育場一大早就陷入了繁忙的布景和彩排中,因為晚上的演唱會,體育場周邊早早就掛上了巨幅宣傳海報,黃牛票販背著斜挎包,在場館門口探頭探腦地踩點。
此刻體育場後台休息室裏,喻眠一隻手握著一枚小啞鈴,一手舉著電話,脆生生地問,“你昨天不是說好今天可以過來的嗎?怎麼又突然要開會啊?”
程司越的語氣帶了歉意,“抱歉眠眠,實在事出突然。你晚上結束演唱會後就回c市嗎?我明天就趕回去,給你補一個生日好不好?”
喻眠鼓起腮幫子,好吧,算這個男人還有點良心,記得今天是她生日。
她叉起腰,氣鼓鼓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卡通人物,“不好也沒辦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