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混沌初開,不存萬法,一條黑龍與天地共生,憑借強橫的肉身,霍亂世間,擾的天塌地陷,萬物哀泣,滿目都是生靈塗炭。
黑龍餓了張口,吞噬一切,困了便臥在天之涯睡上百年,睥睨世間,毫無憐憫之心,因為他代表著這片天地的意誌,唯吾獨尊。
而那時的人類連食物都算不上,躲藏在洞穴之中猶如螻蟻。
直到有一日,一個少年從地穴中走出,他來到黑龍麵前,毫不畏懼的說道:“你之所以強大,不過是因為你活得更久,我若能活得長久些,總有一日會親手砍下你的頭。”
沉悶了數萬年的黑龍第一次聽到挑釁的聲音,他戲謔的看著眼前弱小的家夥,覺得有趣,突然他噴出一口龍息。
炙熱的火光將那人籠罩在其中,然而少年並沒有死,龍息過後,整個人越發神采奕奕。
“我賜予你千年的生命,讓我看看千年時間,你能變得多厲害。”黑龍打著哈欠,無趣的陷入沉睡。
顯然黑龍小看了少年的潛力,那位少年用了兩百年的時間行走世間,聽風雷之聲,感受萬物氣息,終於他發現天地間存在一股特別的力量,他又用了百年,借這股力量鑽研道法。
毫不吝嗇的將自己創立的道法教授給其他生靈,僅僅用了五百年,他便叫醒了黑龍,當黑龍睜開眼睛的刹那,他被眼前的一切震懾住了。
那些曾經被他視作口糧的生靈,此刻都散發著強橫的氣息,眼神中不再帶有畏懼,他憤怒的咆哮,要將這一切打回原形。
然而五百年時間,天地已然改變,那一戰雙方鬥得天昏地暗,山河破碎,黑龍不再是那個無敵於世間的存在,當初誇下海口的少年竟然真的砍下了他的腦袋。
可是還不等人們慶祝這得之不易的勝利時,少年的頭上突然生出兩根詭異的犄角,身體也急速膨脹,轉眼之間,沒有了人類的模樣。
那個屠龍的英雄終成為新的惡龍。
......
“後來呢?爺爺。”一個稚嫩的孩童拉扯著老人的衣袖追問道。
老人潤了潤嗓子,笑道:“後來啊!人族與妖族的先祖們依靠少年傳授的道法,最終戰勝了他,從此世間終於太平。”
“爺爺,那個少年究竟是好人還是惡人。”孩童疑惑的眨著眼睛。
這一問反倒把老人給難住了,是啊!他究竟是好人還是惡人。
“嘭。”
一道身影從老人對麵的樓中飛出,重重摔在地上,幾名官差不由分說的將那人戴上枷鎖押回衙門。
看到這一幕,老人不禁搖頭歎息道:“也許這世道隻分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
......
陰森的牢房中,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年不停的抽搐著,正是先前被官差押解之人。
他名叫張瑾,隻因得罪了當地的權貴柳雲,其父母被柳雲放狗活活咬死,他喊冤告狀,可是柳家在縣裏有權有勢,其子更是早早拜入仙門修行,連縣老爺都要給他幾分麵子。
官商勾結,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他收押入獄,在柳雲的囑咐下張瑾挨了獄卒們好一通殺威棒。
本就孱弱的身體,這一通殺威棒下,那裏還有活命,此刻氣若懸絲,全仗著一口怨氣撐著。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詭異的聲音,仿佛從虛空中飄來,在整座牢房中回蕩,卻隻有他一人能聽到。
“少年,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怨恨,不妨做筆交易,你分出一半的生命給我,我幫你報仇。”
張瑾顫巍巍的抬起手,在眼前胡亂舞動著,口中支支吾吾,然而下一刻他便咽氣了。
這時那到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多了幾分戲謔。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不知過了多久,獄卒終於發現已經斷氣的張瑾,沒有多少驚訝,輕車熟路的用麻袋裝好屍體,扔到了後山的亂葬崗。
一夜暴雨傾盆,亂葬崗上電閃雷鳴,隱約之間一道漆黑的影子在天際之中穿梭。
突然麻袋猛烈晃動起來,掙脫開繩子,一隻手從中伸了出來,隻見到張瑾恍然的探出腦袋,大雨衝刷著他的臉龐,陰森慘白。
“我這是怎麼了。”張瑾不知所措的呢喃道,自己明明已經死了。
“是本座救了你。”先前牢房中那道聲音再次傳來,把張瑾嚇得魂不守舍,起身就要逃。
這時一條如蚯蚓大小的漆黑長蟲懸在他眼前,扭動著身子,似乎極其不願意被雨水沾到。
“你,你是個什麼東西。”張瑾斷斷續續的說道。
那小蟲明顯不滿對方說話的語氣,怒斥道:“你才是東西,本座是這世間的主宰。”
“是你救了我?”張瑾終於想起牢房中那道聲音。
“能找個避雨的地方嗎?這裏實在不符合本座的身份。”
小蟲很是不耐煩,雨勢越來越密集,他已經躲閃不過,幾次被打中。
祖屋已經被衙門查抄,無奈,張瑾隻好躲到一座破廟中,廟裏的觀音像早已經破敗不堪,地上雜草叢生,但張瑾依舊雙手合十恭謹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