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接受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兒子,被那個拋夫棄子的女人帶走。
縱是然然親生母親也不行。
電視裏的春晚,依舊精彩播放著,偏偏李牧再也沒有心情看下去。
低頭看著自己已然熟睡的兒子。
李牧心裏說不出的柔軟和苦澀,猶豫了半晌,李牧伸手拿起手機,最後想了想又放下了,接著遲疑了一下,又拿起來,接著又放回茶幾上。
來來回回好多次。
最終李牧在看到睡夢中的兒子輕蹙起的眉宇後,下定了決心。
拿起手機。
從黑名單裏將一個號碼拖回來。
然後撥了出去。
電話裏的嘟嘟聲,像是漫長的冬季一樣,讓人有點深惡痛絕。
“李牧?”
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傳來。
大概因為自己撥打過無數遍被拒絕,電話裏的女人顯得很高興,聲音都帶著輕微的顫動。
“簽一份放棄撫養權協議給我”
李牧沒與那個他曾愛過,恨過的女人多交流,直接道出自己的意思,道“然然想見你”
電話裏一時間有點沉默。
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李牧眼神漸漸有點冰冷。
秦暮雪的遲疑,證明他的推測是正確的,這個女人這次回來果然打著與他爭奪兒子撫養權的心態。
“好,我現在就寫”
猶豫片刻後,秦暮雪還是同意了。
“初四,我會帶然然回寧陽市”
李牧直接道。
“我知道了,李牧,你先別掛電話”
秦暮雪聲音有些急促,也帶著一絲哀求,道“我想現在看看然然”
“他已經睡著了”
李牧果斷掛了電話。
時間對很多人來說,僅僅是年歲的增加,而對李牧而言卻是無數個黑夜中的掙紮。
一個男人。
二十幾歲的年紀,就遭遇到老婆跑掉的事實。
將他放逐在所有人憐憫和口舌之中,李牧清楚的記得剛轉進普通病房的父親,一邊打著點滴一邊痛苦的嚷著“自己應該死”,媽媽哄著懷裏的李然,一麵抹著眼淚,一麵對秦暮雪的無休止的指責,還有倚在病房座椅上長籲短歎的爺爺。
這幅畫麵,深深烙印在李牧的腦袋中,成了他很長一段時間揮之不斷噩夢。
縱然時間過去六年。
李牧每每想起當時的畫麵,內心依舊會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不恨秦暮雪的離開。
隻是恨她為什麼要選擇在那個他們家最灰暗的時間段。
伸手撫著兒子的額頭,李牧低頭親了一下熟睡中兒子的額頭,喃喃道“然然,你媽媽回來了,她沒有出國,像奶奶說的一樣,她為了錢,不要你和爸爸了”
過了十二點。
李牧將兒子抱回床上。
小家夥平時看著膽子很大,其實很小的,平時根本不敢一個人睡覺。
喜歡煙花。
卻從來沒有膽量自己手握衝天炮放一個。
不過今年七月十八號過生日,許下的願望倒是蠻準的。
“明年我想見到媽媽”
李牧原本當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小家夥的嘴巴蠻靈驗的。
一個生日願望。
他媽媽回來了。
隻是她的回來,並非李牧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