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俞國所謂的拜訪在顧年愁的高空墜落下戛然而止,天還沒有黑透,熙攘的人群,紛紛揚揚的離開了這裏。
他們臉上的潮熱還未退去,心中的豪情激起身體的感應剛剛消減,手掌上的指印就傳來了疼痛。
他們或許無法忘記今天的遭遇,也永遠記得今天豪氣幹雲的那一刻,當然,也有了在任何地方吹噓的資本。
內容或許是大俞的傲慢,或許是於總教習的大度,更多的是因為那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獨挽狂瀾的少年——方逸。
天上織絡著忽明忽暗的繁星,因為沒有月色,自然也無法看到銀白的雲彩,方逸躺在書院的一處房頂上,茫然的看著這些。
而他身邊躺著的卻是莫遠,這個家夥卻沒有其他人的激動心情,一雙眼睛在黑夜裏也能看到亮光。
“方逸,你知道嗎?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莫遠淡淡的說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否有意。
“像誰?”方逸也隨意的回到,雖然知道他說的是誰。
“我的一個兒時的朋友,很好的朋友,記得那年我才七歲,姐姐剛入宮,心情一直不好,最終逃出了家丁的眼睛離開了莫府。”莫遠沒有看方逸,也不管方逸是否能聽懂。
“他的父親剛剛任職戶部,府邸離我家不遠,卻不知為什麼,他也獨自出來,於是我們相遇了,從那以後,我們時常出來碰麵,最後在一個學堂讀書,他很聰明,像你一樣,無論任何事都能想到辦法。
小孩子頑皮,時常惹禍,他總能給我找到理由免去父親的責罵,雖然有的時候被罰的更重,嗬嗬,那時候多好啊,他讓我知道了西塘的水有多深,並學會了遊水。
他讓我知道大樹林的鳥窩都在樹杈上,他讓我知道了冬天的雪了可以堆出一個個雪人,也讓我懂得了,人真的可以被凍死。”莫遠越來越激動,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閘門一樣濤濤不絕,他看方逸沒有反應,又接著說。
“你還記得小鈴鐺嗎?就是那個王寡婦家的小女孩,你消失後一年她家就出事了。
最後我在後水巷見到了她,她被賣到了教坊司,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也沒有保護好他……嗚嗚。”
“過去的事總是會過去,你也長大了不是,人應該向著前看去。”方逸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兒時的好友,他也不會安慰人。
“你家出事後,我去過,幹涸的血跡還沒有幹,燒成廢墟的牆角還埋著我們的回憶,我不敢去刨開,我一直在等,等著你回來,把它們取出來,可是一等就是五年。”莫遠抽涕了一聲,大聲說道。
“你怎麼肯定我就是他?”方逸語氣平靜的問道,他心裏在想著怎麼處理,當然他是相信莫遠的,很奇怪的感覺。
“我後來查過,你沒有死,雖然不知道你去了哪裏?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回來。
我一直在等著,方子安……讓我幫你吧,這些年我也收攏了一些人脈,我的身份也高了許多,隻要你開口,做什麼都可以。
咱們一起查明當年的真相,替方伯伯報仇。”莫遠眼神泛著晶瑩的淚光,一隻手抓著方逸的胳膊,就這樣看著他。
“你怎麼肯定我就是他?”方逸還是問了這句。
“嗬嗬,你騙別人可以,雖然你相貌變了,行為變了,甚至性情也變了,可是我就能肯定你就是他,就是我的子安,就是我熟悉的兄弟。
因為隻有我知道,你小腿上的那道疤是在西塘劃的,知道你屁股上的那道,是為了救我被樹枝紮的,我是不聰明,可我不傻。”莫遠抬頭望向蒼穹,緩緩站了起來。
“既然知道了,就請保密,還有,這件事,你不要插手,這不是你能管的,也不是你該管的。”方逸也不在堅持,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你想怎麼做?我能幫你。”莫遠扭頭問道。
方逸歎息一聲,抬頭看向山下的零零散散的燈火,淡淡的說道:“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會去找你,至於現在,你還沒那實力。”
說完跳下屋頂,這時聽到莫遠叫他。
“有空去看下小鈴鐺吧,知道你家的事,她哭的很厲害,她娘死都沒有哭的那麼傷心,我懷疑,她家是因為你家的事才會這樣的,或許你可以有些線索。”
“她還好嗎?”方逸沒有回頭,語氣也博為冷淡。
“嗯,暫時還好,她是自己進的教坊司,因為也隻有那裏才能保護她,她叫雪梅。”莫遠也不知道該怎麼對方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