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音之點頭如搗蒜,聽話地躺下閉上眼睛,可以預感到彈幕定會又一次沸騰。
桑無眠垂眸看向她拽著自己袖擺的手,這隻手柔弱無骨,指尖蔥白,關節處點著粉潤的光澤,沒有絲毫練劍留下的繭。
他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另一側劍架上橫放的如意劍,劍柄上被裹了一層細軟的棉綢。
劍架一旁便是梳妝台,這具金絲楠木精雕細琢而成的物什,比尋常梳妝台大了好幾倍不止,上麵擺滿各式護養的瓶瓶罐罐,房間裏盈滿了一股香脂混雜而生的淡香。
總是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精力。
桑無眠抽回袖擺,看到她顫如蝶翼的睫毛,秀氣的眉也微微蹙起,隻好出聲道:“好好睡,為師不會走。”
聶音之眉眼舒展開,嘴角勾起笑,眼眸微微虛開一條縫,正巧看到幾條哀嚎而過的彈幕。
【氣死了氣死了,靈靈回來要是看到這一幕該多傷心】
【桑狗,你沒了,靈靈為了回來受了無數傷,你不僅守在爐子邊給替身熬藥,現在還要守著她睡覺!你沒有心!】
【這個女配什麼時候死啊,不想看到她,氣死我了】
【渣男和替身鎖死吧,女鵝獨自美麗】
【集美們,你們看看聶音之的樣子,是不是越來越像靈靈了,就連經脈靈骨都被狗子塑成了靈靈的冰肌玉骨。】
【狗子一心一意想打造第二個靈靈呢,狗子也是可憐。】
【再有三天靈靈就回來了,多虧了他一直致力於把替身朝著靈靈養,這個金丹靈靈才能用啊,狗子有錯但罪不至死,敲黑板!】
聶音之視線落在那三條長彈幕上,蹙起眉,打造第二個靈靈……
她的金丹為什麼會成為別人的?
桑無眠手掌在她眼前虛虛一拂,“閉眼休息。”
聶音之隻好閉上眼,她確實沒有說假話,內府鈍痛不止,她這幾日來都沒能睡好。
她金丹受損,桑無眠連夜橫跨修真界,去了極北雪山,采來一味名叫“白鳳實”的靈草為她療傷。
這味仙草難尋,也同樣難煎,必須用靈火熬煎十二個時辰,才能逼出藥性,達到治愈金丹的效果。
服下藥後不到片刻,靈草的藥性就順著經脈流遍全身,最後彙集到內府處,金丹受損帶來的鈍痛漸漸被藥效撫平,聶音之睡意上湧,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等她再次醒來,桑無眠已經不在了。
聶音之坐起身,查探了下內府的情況,白鳳實的藥效的確很厲害,她金丹上的損傷已無大礙。
隻是她金丹初成,又經此一遭,身體還有些虛弱,需要好生調理。
房門被輕輕叩了兩下,聶音之聞到食物的香味,知道是阿浣和澄碧來了,“進來吧。”
阿浣在外間布置,澄碧進來給她梳妝。
這兩個丫頭是聶音之從家中帶來伺候的,當初桑無眠還老大不樂意,說修行之人事當躬親,太過安逸隻會消磨鬥誌。
聶音之就趴在母親懷裏,哽咽哭道她不要修行,才不要拜師。
當時桑無眠的臉色幾乎能掐出水來,父親也尷尬地拍拍她的腦袋說,音音,別當著仙尊的麵亂說話。
她說不拜師,父母也不忍強求她,即便她天生靈骨,是桑無眠口中的修仙奇才。
最後竟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尊做了妥協,獨一份的,容她領著丫鬟入雲笈宗仙山。
十來歲的年紀,聶音之免不了會因為這份殊榮自鳴得意,後來她也聽到一些閑言碎語,雲笈宗的長老,師叔師伯們一開始對桑無眠不按規矩行事頗有微詞。
可見過她後,他們都不再多說什麼了。聶音之沒有半點初來乍到的生疏,自在得如同到了另一個和家裏差不多的安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