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檀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睜大了眼睛看著淩細柳,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兩掌相貼,他的緊張與忐忑盡數傳達給床上之人。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縷光,淩細柳睜開了朦朧的睡眼,長久的黑暗讓她一時不能適應乍然而來的光明,但朦朧中的光線,那般柔和。
她看到了一張年輕而憔悴的臉,琉璃色眼眸閃爍著欣喜的淚光,熟悉而溫暖。
“於磐,我終是見到你了……”淩細柳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神情寧靜而安詳,“我以為黃泉碧落終將不見,好在天不絕人願,我終是見到了你。”
她伸出手指想要撫上他臉頰,舒檀卻是先一步伸出手將她的手指貼上自己的臉。
她死前曾一直惶恐,生怕他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在地下便是見了麵,卻是對麵應不識。
還好,她見到了他。
“細細,你沒有死,你還活著。”舒檀將她的手指握的更緊了,焦急道:“你感受到掌下的溫度了,我們都沒有死,我們還活著。”
淩細柳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可是掌心的溫度,清楚地告訴她,他還活著,他們還活著。
他拉著她的手撫摸過自己的嘴唇,自己的鼻子,臉頰,落在眼睫時,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掌下羽睫輕顫,像小刷子一樣擦過自己的掌心,微癢,還有一些……潮濕。
他哭了。
淩細柳察覺到掌下的滾燙,驚的手指猛然一縮,覆蓋在手背長的修長手指卻緊緊地抓著不肯放手,她顫抖著手指感受他滾燙的心。
世上再沒有比活著更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兩人久別重逢,又經曆生死,原以為有許多話要說,可是真到了這一刻,卻發現一切言語都是多餘。
隻是這麼相互偎依著,便勝過千言萬語。
躺在床上一個多月,淩細柳的身子自然虛弱,還在這段時間淩瑄用盡了各種法子將她的命吊著,身子倒也未虛損的厲害。
剛醒來她便覺得餓的厲害,卻也知道久饑之人不可暴食,她乖巧地吃了些米粥,舒檀一直陪在身邊。
她剛拿了勺子要吃,他便笑著將勺子接過來,小心地吹涼了送入她口中。
淩細柳見淩瑄還在旁看著一時尷尬,臉頰府上一層紅雲,嗔怪道:“我自己可以吃的。”
淩瑄倒也識趣,見小兩口甜蜜,他打趣地看了兩人一眼道:“我去煎藥。”
見狀,她的臉更紅了。
舒檀卻是麵色如常,老神在在,一勺一勺地將米粥送入她口中。
用過飯,兩人照常膩歪在一起。
淩細柳早就察覺到腕間的傷口,隨意地問了一句,“這次醒來我總感覺身體有些不一樣。”
舒檀眼睛裏掠過一道兒光,微微笑道:“你也許是病的太久了,過段時間便好了。”
淩細柳卻並不這樣認為,她總覺得身體中似乎流淌著另外一種力量,很奇怪的感覺。
“對了,楚皎然是不是沒有死?”淩細柳突然想起了蠱毒,明明兩人是一起埋藏在火堆裏,她既然還活著,便說明母蠱沒死,作為寄主的楚皎然自然也就活著。
“他死了。”舒檀垂眸,不敢看淩細柳的眼睛。
“嗯?”明明淩瑄說過的,這蠱毒除非施蠱之人親自解除,否則沒有解除之法。
舒檀抬眸握住了淩細柳的手,笑道:“師傅神通廣大,他在古籍上查到有一味奇藥可以解除你身上的蠱毒。”
“什麼藥如此神奇?”
舒檀淡淡道:“歸鴻。傳說此藥生於蒼梧之淵,極為難得,為皇家至寶。”
如此說來,她的命竟是祁昀救的。
淩細柳的神色一瞬間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