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衡握著她的手,收斂了笑,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急切,卻也落寞。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來,遲以蔚究竟會不會聽。他怕她會把所有的不快樂深深藏在心底,也怕她會因為這些事而委屈了自己,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當初也就是因為害怕她會這樣,所以他才要求所有人都瞞著她,假裝本來也就沒有這些事。可是如果她知道之後,這些事會成為對她的道德綁架,他寧可她還如方才一般生氣,一般糾結,至少他還知道該怎麼處理,而不是茫然無知戰戰兢兢的等著她的一次性爆發。
“遲衡,你一個人扛下了那麼多,比我當初懷了梓博後來又失去了他更加的多,更加的痛苦。那時候我身邊有蘇在,可是你身邊呢,除了莊正之外再沒有別人了。我知道腿對一個軍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你為了我失去了自己努力了十多年的事業和追求。
你為了我放下身段,為了我幾次三番經曆危險,我已經不知道,如果我還要在梓博的事情上和你糾糾纏纏纏不清,那我們還要失去多少次,錯過多少次又浪費多少年才能在一起。
你已經比我大十三歲了,如果我們都能毫無意外的活到八十歲,那你比我早走十三年,我要用好多好多的回憶填補這十三年的空缺,生命無常,世事無絕對。我對你的憤怒,其實也是對我自己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如果那天我沒有追著車子,沒有非要去看你,沒有硬撐著不舒服,沒有不乖乖去醫院做檢查的話,那些事也許就根本不會發生了。是我自己太小心眼,是我自己太過狹隘才看不到你究竟為我,為我們的感情付出了多少。
遲衡,我一直覺得我活下來的使命就是為了你,就是為了和你好好在一起。我破壞你那麼多次有可能的戀情和婚姻,我破壞了你那麼多次規矩,自小就不讓你省心,可是你依然疼愛我如初,好似我們之間從未怎樣過,好似你一直愛我如初。
是我自己想太多,才會不懂你的好。有時候想一想,我自己都不知道當初的年少輕狂,當初那些所作所為又究竟是因為什麼。遲衡,我們這麼相愛,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好不好?我們這麼相愛,就在一起,好好的愛一輩子好不好?
遲衡,我們結婚吧。不管是為了我們互相錯過又等待的這麼多年還是為了這個孩子,我們都該結婚了。讓我們自己名正言順,讓那些看著我們的人也能光明正大的議論。”
他不知道她是想了多少,或者說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原本他想,也許她知道之後會鑽牛角尖,會覺得她的成功是他創造的無數次機會,他甚至想著該怎麼安慰她,告訴她其實即使有他鋪路,她的成功也是屬於她自己的,與別人沒有關係。
畢竟即使他再怎麼強大,也不能為了她刻意去製造事端讓她打官司吧。說到底那些委托人即使找她也是看中了她的能力而已,和他本就沒有半分關係。他隻是幫她遠離危險而已。
所以乍然聽到她說的最後那句話時,遲衡足足愣了好久好久,久到遲以蔚的眼神都開始由滿腔期待變得有些黯淡,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究竟愣了多久。
隻知道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腦袋一片眩暈,然後便是大片大片的空白,腦海中隻有她微紅著臉說他們結婚吧的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