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回到家,吃過晚飯,賈奉衰在廚房裏洗碗,就聽見才把她安頓好在小桌旁寫作業的子牛驚ang大叫,
“舅舅!快來呀!我背疼死了!”
子牛的小肩胛骨上燒紅,仔細看,上頭仿若印著一個美人兒剪影:白玉一樣的側臉下頜微微仰起,雙目緊閉成彎彎的曲線,漆黑的長長的鬢角滲出細小的汗珠,些許散亂的發絲被汗珠粘在潮紅的兩腮……
子牛疼得瞎哭,賈奉衰忙邊安撫她邊快步走去廚房拉開冰箱,將裏麵一整瓶牛奶全倒進盆兒裏,又走進洗手間撈過子牛的喜洋洋小毛巾,浸泡在牛奶裏不停浸揉,“好了,擦一下就不疼了。”毛巾擰幹,輕輕敷在那塊燒紅的地兒。
敷一會兒是好些了,子牛抽抽噎噎,“是不是被小惡魔咬了?”小囡囡咩,疼就是被啥咬了,加上最近 “哈利波特”“魔法”什麼的在小朋友間又流行起來,她就這麼一問。
賈奉衰眼神看上去深邃不少,神情卻依舊淡暖,輕輕安慰她,“子牛,以後背這裏經常會疼,拿牛奶這麼敷敷就好了,這是我們家的遺傳,舅舅有時候也疼。”
“都是被小惡魔咬了麼,”子牛非要有個求證,
賈奉衰笑,“你要當成被小惡魔咬了也成,以後咱們抓住小惡魔痛打他一頓好不好。”
子牛直點頭,“我也要咬他……”
事實,子牛太小了,還找不著規律,這“背疼”還真不是時常發生,隻一種情況後她就會被“小惡魔咬一下”:凡“欺負”過她的,之後又跟她做了“好朋友”……且,這個“止疼”的方兒也不是一成不變,幼兒時拿牛奶敷敷就好,年紀慢慢長,各年齡層次的“方兒”都不同。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一晚的背疼沒給子牛留下多深刻的印象,盡管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背疼”。賈奉衰著實給她講了不少曆史故事,也難能她聽得進去,說實話聽見王衝媽媽說她在幼兒園還把這些故事說給小朋友聽,賈奉衰稍吃驚,回來也叫她重複給自己講講,這一聽才好笑,牛頭不對馬嘴,亂七八糟全被她弄混了,卻也奇異地被她能串聯成一個有趣的故事。子牛“瞎掰”的才能賈奉衰算心裏有數了,可,並不意味這孩子學習成績就會好。
“咳,當初就不該把這孩子送去二附小,壓力太大了,不是有錢有權就是神童小學霸,我們家兒子在裏頭太吃力了,這容易把孩子養出自卑心理。”辦公室老師裏一個年輕的媽媽在感歎,
“喲,您這說的還真不知叫咱們怎麼聽,二附小呢,那真是削尖了腦袋到處求爺爺告奶奶還不知道進不進得去,你家勤勤大小也算自己考進去的吧,算相當不錯了。那不都說‘進了二附小,一生不做小’,男孩子,大人物;女孩子,大老婆!”都嗬嗬笑,開玩笑呢。
“不過這倒說真的,像現在‘擇校’也嚴了,除非你孩子特別特別優秀或者你家背景硬,將來指哪兒讀哪兒,一般來看,二附小的升學路線是最優質的,對口的全是省重點。”
“所以競爭激烈呀,門檻一高再高,你看看那小學生入學考試的題目,我們都是當老師的,說句良心話,是人出的嗎。”
“一般二附小的入學選拔是什麼時候?”很少說話的賈奉衰這時候突然問起一句,
老師們倒也不意外,都知道他姐姐夫婦早逝,他獨自帶著個小外甥女兒,子牛,有時候他也把小囡囡帶來學校。子牛明年要上小學了,確實也是該他操心的事情。
“咳,奉衰,我奉勸你一句,也別為了上那個名校把子牛逼緊了,那裏頭,真容易把孩子的情緒搞壞。”
賈奉衰不過笑笑,“我知道。”
晚上回來,他問起過子牛,“二附小離我們家一站路,崇小兩站路,那邊還有個紅領巾,你想上哪個小學呀。”
子牛正在把撲克牌紅桃的分成紅桃,黑桃的歸到一堆兒,這小囡囡老小就愛玩牌。
她頭都不抬,“二附小。”
賈奉衰滿意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衝天辮,“子牛,二附小可難考,那我們可得努力。”
子牛“嗯”了一聲,注意力一點不想從撲克上移回來。嘿嘿,這囡囡此時哪裏想得到二附小那麼難考,考得她天天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