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盅裏的廬山雲霧冒著嫋嫋的白氣,皇帝端起來淺啜一口,視線望向了檻窗外的夕陽西照的景色,好半晌都不曾開口。
皇帝此時其實已經從驚愕中晃過神來,他沒有想到兩年前那個拿眼偷看他誇他俊俏的小男孩就是自己苦苦多年尋找的小公主,許是那時並未張開也許是那身男裝,總之他那時候完全就把他當做了一個溜家的小公子罷了。
也罷也罷,上天注定了吧,本身自己的這個皇位就做的名不正言不順,罷了。
皇上看著麵前的玉清,突然沒由來的一陣解脫。
想著自己終將不需要頂著身份過日子的時候,玉清卻開了口:“今天我就要登基了?”
老柑橘聞言,趕緊湊了過來獻媚道:“回小公主的話,今個就是你的登基大典,您這會啊,也該下去做準備了。”
皇帝看著老柑橘,冷笑一聲,仍舊沒有說話。
玉清也不理老柑橘,看著坐在皇椅上悠然的喝著茶的皇帝,仍然是自己以前看過的那張好看的臉,在明黃色的龍拋下襯托的更加的威嚴,可眼下那明顯的兩個黑印卻向眾人說著,其實皇帝身體不太好。
這皇帝對玉清來說隻是吃過一頓飯的美大叔而已,所以玉清直截了當的開口:“”我不想當這個女王。
“你說什麼?給朕再說一遍。”長孫欒,不對,玉欒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可思議道。
玉清一字一句又將前麵所講的話原封不動重複了一遭兒,這些話她在心裏打過無數遍腹稿,最終化為欒帝耳中聽到的這幾個字。字字珠璣,言之鑿鑿。
這下子,老柑橘不淡定了:“哎呦,我的小祖宗哎,這話咱們聽聽就好,給旁人聽到那可是大逆不道啊。這可是抗旨啊,就算那時候陛下想要保你也保不住了哎。”
可欒帝在聽清玉清的話之後反而鬆了口氣,這麼多年來,自己尋著小公主也就是為了讓她打消登基的念頭,或者想在昨天下手奪走她的性命,總之就是不讓她登基就是了,可誰知,這小公主自己跑來說自己不想坐這個王位,那可真真的和了他的意,但老柑橘話說的沒錯,雖然先帝不在了,可違背先帝的意思依然是抗旨。
不過倘若昨天若是真的殺了這個小公主,來保住自己的皇位,可就怕紙包不住火,往後事情敗露出去,百姓必然會覺得這樣的皇帝冷血無情,他乃一國之君,實在不適宜有這樣血腥殘暴的名頭,又不是殷紂王,且紂王這“紂”便是後人強加於他的惡諡,他絕不能落得這般。
思及此,欒帝站起身,一臉為難的對玉清說道:“公主妹妹說得這幾句話,頃刻間將朕的十數年變作一個笑話。你這樣讓眾大臣們怎麼看朕?朕倘若明天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你叫朕如何能安心的做下去。”
反觀欒帝的為難與激動,玉清倒是笑得一臉的悠然自得。
最後,本因今天上任的女王陛下,因擔心自己年齡尚小,又從小在市井長大,孔治理不好國家,固青丘的皇帝就然還是原來的皇帝,而女王則一直伴隨左右學習治國之道。
緲緲一行人因找不到玉清到處奔波著,結果到了晚上,小白丟下一句“這段時間各位辛苦了。”就消失在了眾人的麵前。
今天緲緲他們就是指望著能看到昔日的好友玉清登基時的盛況,結果卻聽到這樣一個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消息。
“這皇上不是要殺玉清的嘛?這玉清不也是要當上女王的嘛?可現在在這狀況到底怎麼回事啊。”
不隻是緲緲有這個疑惑,其實眾人都有這個疑惑,所以緲緲問完之後,鴉雀無聲。
“那我們現在還呆在這幹嘛?這汗這讓我們幫忙,好一頓忙活,被保護的人都自己送上門了,我們再待下去豈不跟個笑話似的?”文晟睿一臉的不耐煩。
“可是,我們再等等看吧,玉清小白最近估計還在忙,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們去打個招呼再走也不遲啊,是吧。哥哥、”緲緲說著被可憐兮兮的向懿軒看去。
看著自家傻妹妹輕快的喚他,甜軟的聲口,嬌媚的眸子,懿軒沒由來的一陣心軟開口道:“是呀,什麼事都還是等他們忙好再說吧,這些日子我們就當散散心休息休息好了。”
眼下,懿軒和緲緲都這樣開口了,眾人還有不留下的道理嗎。
而玉清雖然不是現任的女王,但皇上已經給他恢複了她該有的身份——公主殿下。
此時宮牆深深,兩邊紅牆底部殘損斑駁,玉清麵無表情地坐在轎輦上,她支著下巴看著沿途的風景,腦海裏卻不時竄出兒時零星的記憶,有和養父母的,也有小和哥哥的,但更多的是那個陪著她度過最孤苦無依的七年的小白,是他才給了她吃的住的,包括一個小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