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林安第二天一大早一瘸一拐地來內院,給各位姐姐妹妹們賠不是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一院子橫眉冷對的小姑娘,而是與之前一般無二的笑麵迎人。
林安都有些怕,他不聰明是真,但被點過了,就知道之前的話肯定是得罪人,這種事情肯定是當場發作了也就算了,就跟三老爺似的,可要是憋著勁,麵上還跟你笑的,指不定後頭有什麼等著呢。
林安白白胖胖一個人,愣是在堇青麵前瑟縮著矮小了一圈,十分誠懇十分敬畏道:“好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姐姐們有什麼難處,但凡我能幫上忙的,我要說一個‘不’字,我就永世不得超生!”
堇青看他怕成那樣,簡直要繃不住笑出聲,緩了緩才說:“我倒是真有個差事要請托給你。”
林安當即高興起來,這有事情托付就好!他就怕沒事情呢!
堇青就將給九千歲府上送東西的差事交給了林安,林安開始一聽隻是要代送東西,拍胸脯保證一定好好地把東西都送到,保證辦的妥妥的,結果一聽是送到九千歲府上,他腳下一軟,差點就坐地上了,還好邊上就是廊柱,讓他搭了把手,沒真的坐下去,不然他這屁股可是夠嗆。
堇青看他這個樣,就問:“安哥,這事你到底成不成,給我個準話吧。”
林安怎麼都是個男人,一個唾沫一個釘,即便是害怕,這會也咬牙答應:“成!”
謝嫵收拾完了再往大慈恩寺去的時候,林安早帶著東西走了,她坐在馬車裏,看著馬車一路往山上去,不由摸了摸袖子裏的小金貓,忍不住想那些東西,程遠到底會不會喜歡。
那廂程遠仍未回宮當值,但他在私宅裏也不是閑著的,聖上最近精神日短,要處理的朝政都壓在他身上,除此之外,還有禁衛軍的布防,宮中雜事,這樣忙碌著時候似乎沒有盡頭,好容易稍微緩下來一些,就聽管家來通報,說是有謝府的人前來送禮。
管家說這事的時候都覺得頗有些新鮮,宦官和士族有著天然的對立關係,再者士族高傲,怎麼可能結交內侍?
程遠卻一下子想到了昨天說要送禮的小姑娘,手裏的卷宗是怎麼都看不進去了,隻對管家說:“將人迎進來。”
程遠在陛下身邊伺候多年,話是絕對不會說錯的,他說“迎”,那管家必定是要熱情相迎。
林安本來看著守門的仆從都十分嚴肅還隻是有些害怕,但等看到管家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他就知道什麼是真的害怕了。
林安也知道可能是自己偏見,太監的私宅,裏麵的仆人未必都是太監,但走在裏麵,還是不自覺就腿軟,身邊還有個熱情地過分管家,林安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話都忍不住結巴。
等被領到了程遠麵前,林安真是有些站不住,搞不清楚是對方太過威嚴,還是自己太過軟蛋。
卻不想,那麵上威嚴的九千歲說起話來,竟不如想象中那麼嚇人,甚至帶著那麼點溫和似的,還知道他是姑娘的奶兄弟呢!
林安覺得自己有點昏了頭了,怎麼好在心裏這樣編排大人物,趕緊低頭回了程遠的話:“是,小的正是姑娘的奶兄,以往都是跟在老爺身邊,這次是專門替姑娘跑腿的。”
他說著,將手捧的匣子交給管家轉呈,匣子裏是此次的禮單,還有姑娘寫的信。
程遠從管家手裏拿了匣子,打開之後禮單隻掃了一眼,信卻不知為何沒有當場拆開,他將匣子合上,對林安說:“你且稍坐一會,我這就命人準備回禮。”
林安坐著屁股痛,堅強道:“小的站著等就是了!”
程遠也不勉強他,人家願意怎麼自在怎麼來,他時間不多,要抓緊才是。
程遠離場林安一點都不意外,他一個下人,千歲陪著才意外呢。
不過林安本來以為準備回禮會很快,畢竟姑娘送的都是些玩物,千歲大約讓人庫房裏翻一翻就湊齊回禮了,誰曾想這一等竟是等了快半個時辰。
等再見的時候,林安就看下人們抬著兩個大冰鑒上來了。
他不明所以,這是回的什麼禮?
程遠囑咐他說:“你記得回姑娘,櫻桃最多存到明日,點心若是晚上時候不吃,就不能吃了,可記住了?”
林安傻傻的點頭,目光不經意掃過程遠衣袍下擺,似乎是沾了些什麼粉末,他也沒細想,隻覺得有錢太監就是不一樣,不說別的,這兩個冰鑒就值不少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