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妖一滯,耳朵上的白毛被晨風吹得有點淩亂,被忽然從而降的重擔壓得搖搖欲墜。元君聲情並茂十分投入的模樣,安安也受了不的感染,因頷首,將毛茸茸的爪子鄭重地放在了珞玟的手背上,“元君放心,我定會好好念書好好修煉,好好待定光劍的!”
背後的定光劍:“……”
從三十六到十八重,路程不短,加之珞玟平素在九重上仙緣不錯,自然遇上了不少熟人。經過二十一重的時候,一人一貓碰上了騎仙鶴的南極老翁,似是在趕路,行色匆忙,手中還捏著一方朱紅請柬,像是去赴宴。
趁著懷裏的白貓在呼呼打盹兒,珞玟元君聲淚俱下,將帝君贈與寵物貓定光劍一事添油加醋了一遍。
經過二十重時,碰上了正在遛哮犬的二郎神、捧著顆西瓜大夜明珠的青丘九尾狐族帝姬、正趕往北方施雲布雨的水神同雷神……就這樣,珞玟元君涕泗滂沱,一路從三十六重到了十八重。
等走到文德館門口,田安安揉著大眼睛醒來時,“封霄帝君那把數萬年不曾示人的定光神劍,被一隻鄉下貓妖給拱了”一事,已經傳遍了神族的每個角落:)。
當進學之時,貓妖就注意到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現象:如果,昨日眾二代對她的態度是“客氣”的話,那麼今日,這個詞就升華為了“敬而遠之”——
田安安剛一進學堂的門兒,原本吵鬧不休的一室便極其詭異地安靜了下來。一幹少男少女全都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她,神情嚴肅得甚至有些緊張。她一頭霧水,狐疑地看了眼眾人,然後一步一步地挪到書案前坐下。
從布包隨手拿出一本書,攤開,擋住自己的臉,安安拿胳膊搡了搡鄰桌的瓊瑩,壓著嗓子暗搓搓道,“大家為什麼都在看我?”
瓊瑩亦以書擋臉,嗓音同樣壓低,聲音之中透出幾絲緊張的意味:“封霄帝君……將定光劍送你了?”
田安安震驚,眸子錯愕地瞪大,“你怎麼知道?”
瓊瑩少君翻了個白眼,纖纖玉手遙遙一指,滿麵黑線,“這把劍跟了你一路,你當咱們眼瞎麼?”
聞聽此言,安安麵色青紅交織,回首一望,驚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驚起噗噗一陣灰——烏壓壓的人頭上方懸浮著一把神劍,劍光清寒,劍身四周鑲嵌著一道璀璨銀輝,格外地奪目逼人。
“……”貓妖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蹙緊眉頭一番張望,然後鬆了口氣——還好,現在時辰還算早,夫子們都還沒來。
她無語,氣呼呼的,粉白的腮幫鼓得像兩隻包子,朝定光劍勾了勾手。
神劍在半空中遲疑了下,然後乖乖飛低落到她眼前。
貓妖義正言辭地教訓神劍,“定光劍,你怎麼這麼調皮啊?不是答應了我要藏好麼?人與劍之間的信任呢?你這麼做,會讓我們之間變得很難相處你知道麼?”
劍尖蔫蔫地彎了一片,看上去可憐兮兮。
“……”你一把劍,學人家賣個喘喘的萌啊(╯‵□′)╯︵┻━┻!
安安氣不打一處來,拳頭一攥,正欲憤憤然而起,靠近門口的幾個學生卻咋呼開了,慌慌忙忙道:“注意注意,夫子來了夫子來了!”
話音甫落,堂中諸仙家學子皆是虎軀一震,慌慌忙忙地拿出佛法書翻開,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麵色沉肅。田安安暗道一聲糟糕,飛快朝定光劍使了個眼色,神劍靈性極高,立即憑空消失藏了起來。
她垂下頭,手忙腳亂地去掏昨日領的佛法書,是時又聞瓊瑩在一旁道,“話回來,你今日怎麼沒和帝君一道來呢?”
安安找得專注也沒抬眼,隨口應道,“什麼?”
“你總不會不知道吧?”水神少君很詫異的樣子,單手托腮道,“文德夫子之所以讓咱們不能遲到,是因為今日他專程請了帝君來授佛法課啊。”著歎一口氣,“來也古怪,夫子請了帝君好幾萬年,帝君一次都沒應過,這回倒是應得格外爽快,實乃我們大的福分啊……”
話還沒完,邊兒上又是“哐當”一聲,接著就是什麼重重落地的聲響。
瓊瑩少君轉過頭,驚詫道,“安安,你怎麼又摔地上去了?這椅子不好使?”
曉得,田安安死的心都有了。她欲哭無淚,哭喪著臉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眼風兒一掃,將好瞧見從門口進來的一道高大身影。
身著一貫的玄色華服,烏發如墨,目綴星輝,神色間甚是清冷淡漠,卻不減半分絕勝風姿。
看著那張冷漠如常又格外賞心悅目的俊臉,貓妖腦子裏忽然蹦出了四個大字: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