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歲月從不敗美人,可她發現,貌似也不敗君子。
時光將記憶中那個穿著校服的謙謙君子雕刻成了如今清冷禁欲的沉穩模樣。
西裝革履,卻還是讓人一眼沉淪。
但不過一秒,楊意晚就在蘇澤希望過來的同時,回神,起身,笑著:“蘇總?
好久不見,我想之前有聯係過你。”
熟稔的語氣,幹練的打扮,妥妥一副職場女強人的形象,跟從前略帶怯弱的她簡直差地別。
可當她觸到蘇澤希微微蹙眉的神情後,這一切的刻意通通化為了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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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希對她哥患病治療的事很上心,有時還會放下工作過來。
就是對於楊家讓他不能把這事透露給任何人有些苦惱。
因為這其中包括了他的妻子。
楊意晚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看著他為哥哥的治療盡心盡力
看著向來守禮的他為妻子跟楊家人周旋。
看著他和妻子因為她家的事,婚變鬧得沸沸揚揚。
這些事發生時,她都隻是在一旁沉默,沒有出手,也沒有出聲。
隻有那一次……
那哥哥的病情極度不穩定,偏偏她還要趕去畫展,家人也都有事不在這邊,
正著急時,恰好蘇澤希出差回來趕到醫院,她才得以脫身。
一旁的段秘書看她要來不及了,出於禮貌,主動提出送她一程。
她本打算拒絕,但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微笑著:“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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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圈內都在傳蘇澤希他們要離婚了,可笑的是,她貌似在這中間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什麼青梅竹馬,什麼情投意合,那些的跟真似的謠言,聽得她心裏隻想笑。
要是自己跟蘇澤希真有那麼多故事,哪裏會意難平這麼多年。
夜晚淩晨,她處理完哥哥的事,身心俱疲地回到家中。
剛在沙發上坐下,就接到了蘇澤希的電話。
他:
“抱歉,我可能要對你們楊家失信了。”
“我的妻子因這事受委屈了。”
掛斷電話,她再一次把那幅他們初相見的畫拿出來。
手指細細摩挲著樹下那個少年的輪廓,終於放聲大哭。
有時候她也會想,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對樹下那個驚鴻一瞥的少年如此念念不忘。
後來她懂了,因為她這一生過於平淡。
那年那個叫蘇澤希的少年突然闖入她的生命中,眉眼清冷出眾,似如一束鮮亮的光溫暖了她。
而喜歡他的那段歲月,是平庸生活裏唯一的特殊。
所以她才會答應段秘書送她請求,因為她提前知道了沈時宜會去那邊。
這是她的黑暗心思,到底還是有一些不甘心啊。
可當她忍著疼痛在診室處理傷口,看著蘇澤希心不在焉,總是皺眉拿著手機的那一瞬間,又無比厭惡這樣的自己。
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真的好討厭啊。
那晚哭過後,楊意晚就把那幅畫給燒了。
深夜庭院,楊意晚站在不遠處,看著滿的火光,突然間決定放過自己了。
—
在醫院裏,楊意晚見到了沈時宜。
那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女生,神色裏充滿了張揚與驕傲,讓人第一眼見就舍不得挪開目光。
一看就是受盡寵愛,一路優秀著長大的。
第一次見,楊意晚就清楚明白了,蘇澤希為什麼會這麼喜歡她。
她的眼神太幹淨了,如同平靜清澈湖麵上映射的金色陽光,自信明媚。
跟自己如同兩個相反麵。
楊意晚毫無保留地把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麵前這個女生。
盡管這是她傷疤的一部分。
在黑暗的走廊裏,她親眼看著沈時宜一步一步走向盡頭唯一的光源。
而那裏本是她心頭深埋的光啊,是她永遠無法出口的秘密。
“我愛你,想要世人皆知。”
這句話,在燦爛的煙火中映入了楊意晚的眼眸。
她嘴角微彎,忍不住誇讚了下自己。
演技派啊演技派,剛剛的演技應該不錯吧,挺雲淡風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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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陽光溫暖刺目,京城的風溫柔和煦,偶爾還有一兩隻燕子從晴白雲見飛過。
楊意晚剛走進婚禮草坪,就聞到了輕微的芳香彌漫在空氣中,裝滿了盛夏的味道。
從國外空運過來的保加利亞的粉玫瑰點綴在現場的各處角落。
桌布選擇了大方整潔的湖藍色,耳邊還回蕩著提琴四重奏。
好似讓進來的人如身處在愛麗絲夢遊仙境的錯覺,很浪漫。
在這樣的浪漫中,楊意晚見到了蘇澤希。
他穿著量身定做的黑色西裝,露出的領子一塵不染,向來清冷的眉眼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神情,屬於另外一個女人。
“下麵有請新娘入場。”
身穿瑩白婚紗的新娘,挽著父親走入禮堂,臉上掛著同樣幸福的微笑。
她頭上那頂鑲嵌著藍寶石的王冠,襯得本就出眾的臉頰格外美豔,楊意晚聽這是蘇澤希費了好一番精力在國外買下的。
輕柔的薄紗裙擺搖曳綿長,上麵的細鑽石,流光溢彩,隨著陽光的照耀,璀璨奪目,刺入了楊意晚的瞳孔。
鍾聲響起,禮堂外草坪上白鴿展翅飛翔,楊意晚就這樣看著她年少愛慕的男人緩緩掀起女人的頭紗,眼神堅定地宣讀著一生一世的婚禮誓言。
隨後兩人交換戒指,在眾人的歡呼下,幸福地相擁親吻。
她靜靜地望著,就像望進了她整個暗戀荒蕪的青春。
不過一個女配角的故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