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臨江城正逢花朝節,三天後又是弑羽會,街上熙熙攘攘,茶樓酒肆客滿為盈,似冬節年會一般熱鬧。

春寒未褪,柳芽卻已知春,要三四人才能環抱的柳樹下支著一麵小小的平津幡,算命的先生看著麵皮白白淨淨,年紀最多也不過二十,薄薄的眼皮,薄薄的唇,圓圓的臉,隻兩頰還有點肉,一襲豆綠粗布素袍,不像是算命先生,倒像是哪家的小公子偷跑出來,想看看這鬧市的煙火氣,隻是他一抬頭,眼裏露出些隱約的寒意,似初雪未霽,讓人趁著這一抹春寒打了個激靈。

他抿著唇,春天裏風有些大,但他的眼底的堅定卻未被動搖分毫。或許是嫌他沒有三角山羊胡,沒有神神叨叨的那份做派,也或者是她做男裝的樣子實在沒有說服力。雖街市熙來攘往,但始終沒人光顧他的攤子。

街對麵是一家茶樓,看著有些年頭,門窗的木質看著已經不算結實,透著些腐朽的陰鬱氣,但並不影響堂上喝茶聊天,說書先生也說到興起,引得大街上行人也頻頻側目。櫃台上掛著茶品的木牌,櫃子後麵有一紅泥的小爐子,熱水呼嚕嚕的冒氣。

掌櫃的嘻嘻哈哈跟客人嘮著閑話:聽客官像是陸安口音,也是奔著這次弑羽會來的?

那客人是個黑臉的漢子,哈哈笑了兩聲,露著一口大白牙:可不嗎,我們堂主一定要我們來,但說句實話,我們和那影閣沒啥子過節,要真是需要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拚命,也不需要什麼弑羽會,不需要什麼主持公道了。

掌櫃笑了笑:這人啊還是都喜歡湊熱鬧,湊熱鬧當然有湊熱鬧的好,說不準什麼時候有了點名聲,就成了大人物呢。

這時,有一行人進來,招呼也不打,直直便往二樓走去。領頭的人青衫配了把窄長的苗刀,快步而來,遠望去讓人忍不住心中隱隱生畏,但這走進了再看,這人雖然麵無表情,可身如青竹,極板正,眉目皆淡隻鼻梁如刀削,看見掌櫃迎客,未說話,微微一頷首,透著一種君子如玉的味道,又讓人想要親近。再看那刀,刀柄不是常見的硬木,是一段竹子,想來用刀的人勤奮,這節竹柄摩挲的溫潤透亮。這一行十幾人,均是深色素衫,風塵仆仆卻不顯匆忙,並未引起堂上茶客的注意。

掌櫃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給了肩上搭巾子的夥計一個手勢,也不問,隻斂氣肅容引著這一行約十人,往樓上走去。

黑臉漢子隨口問道:你們二樓是做什麼的?倒真是沒上去過。

夥計笑笑:也沒什麼,隻有幾個小房間,平時掌櫃的親戚朋友來,方便落落腳。

這時候,街對麵柳樹邊的算命先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感覺自己被風吹得有點迷糊了。他呼出那口氣的時候,好像眼底的寒意也盡數消散,無端生出來些嬌憨的感覺。但是下一刻,他好像是醒過來一樣,眼光如刀看向了對麵二樓被人剛推開的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