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破舊衰敗的木屋內,火塘裏燃燒著的熊熊烈焰被漏進來的寒風吹得起伏不定。一個滿臉分不出須發的邋遢漢子裹著一條破舊毛毯縮在火塘邊上,手中拿著把黑乎乎的啥物件在火塘上方一口缺了角的鐵鍋裏攪拌著。咕嚕嚕水滾開的聲音夾雜在劈啪的柴火聲裏被從各種破洞吹進來的寒風衝的更加猛烈。
“見鬼的天氣……”漢子一邊攪拌一邊咒罵著,身子在寒風中不自覺地又往火塘挪近了去,幾乎貼到鐵鍋上去了。
“古德裏安,你死了沒有?”破屋外有人聲被吹了進來。接著破屋的門?且稱之為門吧——一個木框上釘著東拚西湊的破草席——門被從外麵拿了進來,不是推也不是開,是拿。一時間,更加凜冽的寒風隨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了破屋內。
“哇,真香”來人把門重新裝了回去用木頭、石頭頂好,咽著口水擠到了火塘邊上伸著頭使勁往破鍋裏瞧。可惜在邋遢漢子的攪拌下,除了蒸騰的熱氣與撲鼻的香味,啥都看不見。
被稱作古德裏安的邋遢漢子對來人理都不理,兀自攪拌著破鍋裏的東西。他習以為常了,這貨是來混白食的。
“古德裏安,鎮子裏的食物熬不過這個冬天了。大家決定明天進山去,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來人轉過頭,一張略顯稚嫩的麵孔上滿是希翼。
邋遢漢子撇了他一眼:“入冬之前打到的獵物足夠鎮子吃到春末,出了什麼事。”
“……前段時間,大雪不是連下了近半個月嘛,有幾個商隊被困在了鎮上……他們帶的食物不夠,所以大家賣了一部分給他們……”年輕人大概也覺得鎮上的人太短視,說的有些吞吐。
“……我怎麼不知道?”邋遢漢子有些詫異,那段時間他可是經常到鎮上的小酒館喝酒的,可沒有發現有什麼被困的商隊,也沒從酒館裏聽到過這樣的消息。
“……是……是洛夫他們幾個私下賣的。幾個商隊的人馬太多,上千號人,鎮子裏哪裏安排的下,都在燕子嶺那的山坳紮營。洛夫他們幾個貪圖對方給的價錢……沒經過鎮長同意,就把食物賣出去了。這事鎮長知道後……擔心你生氣,就下了封口令……所以你才沒聽說。”年輕人有些心虛,忐忑地把前因後果說完就低下頭不敢看邋遢漢子。
邋遢漢子聽了之後也沒啥表示,倒是把火塘上的鐵鍋提了下來,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了兩個又大又白的瓷碗遞了一個給年輕人,然後自己舀上一碗自顧自嗦了起來。
“熊掌熬的粥?”年輕人看著邋遢漢子碗裏那若隱若現的糜爛骨肉兩眼放光,忙端著碗自己也舀上一碗。
“怎的不賣幹淨呢。”邋遢漢子嘟囔道:“這鬼天氣進山,能打到啥?”
“洛夫他們說……遷徙的鹿群不一定都能翻過沃瑪雪山,說不定有停留在雪山與沃瑪森林交界的。”年輕人一邊嗦著食物一邊說到。
“德萊文,以後少聽這些人胡說八道。鹿群遷徙從入秋就開始了,我們圍捕的鹿群不就是那個時候到來的?況且,誰告訴你們鹿群會翻越沃瑪雪山?它們是向西南沿著雪山山腳遷徙到萊茵河畔的日落草原。”邋遢漢子說著又舀了一碗食物。
“可是……不進山,食物就不夠熬過這個冬天了啊……”年輕人終於知道焦急了。這種天氣,按照古德裏安的說法,進山找不到鹿群,就算獵些零散野獸對於鎮子百十號人口也是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