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曼蘇爾的親兵隊伍往西南走,一路上見到的是淒慘景象,各地在處決叛亂分子和前朝餘孽。
流民很多,郭杜二人實在是忐忑不安,但看到曼蘇爾和藹的樣子,又不好說什麼,幾次要問他有何要事相商,都被告知:“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一天,一個親兵來報,說是哈裏發已經遷都安巴爾,請曼蘇爾到新都議事。
“那我的叔叔去了沒有?”曼蘇爾問那個親兵:“穆總督有消息嗎?”
“穆司林大將軍已經到新都,您叔叔還在路上。”
“傳我命令給穆總督,叫他負責新都的安全。同時請我的叔叔到我這裏一敘。”曼蘇爾道:“去,把大唐的人請來,到前麵那個村上休息,我要見他們。”
當天親兵大隊就駐紮在此村,等曼蘇爾的叔叔一起會合。
郭昕、杜環、法界、羅含、赤鬆等人被邀請進了曼蘇爾的帳篷。
這曼蘇爾對手下管束很嚴,禁止擾民,親兵隊伍其實沒有進村,而是在村外,也難怪此人深得轄地百姓擁護。
這時,外麵吵吵鬧鬧,曼蘇爾問親兵何事,那親兵看了看杜環,輕聲地說了幾句,那曼蘇爾笑了:“他已經不是奴隸了,啞巴沒關係,讓他進來。”
原來這啞巴伊本見杜、郭等人進去了,有點不放心,也要進去,被親兵護衛攔住了。這親兵見是個啞巴,又不會講話,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那啞巴一進帳篷,就怯生生地躲在杜環後麵。
那曼蘇爾批完了一個文件讓親兵送出後對眾人道:“今天把大家請來,確是有要事相求。”
“我們一定力所能及。”
“其實對你們大唐人來講也不是什麼難事,據說你們大唐人懂一種叫風水的事情,請賜教。”曼蘇爾很隨意道:“你們誰懂一些啊?”
大家相互張望了一下,然後笑了。
“曼蘇爾,是不是要選地方造房子啊?”郭昕道。
“不完全是。”
“據說帝王生前造自己的陵墓,難道哈裏發要你為他造陵墓?”羅含道。
曼蘇爾搖搖頭。
“阿撥斯帝國是我哈希姆家族建立的,我們乃是先知叔叔的後裔,先知隻有一個聖女,沒有兒子,自伍麥葉王朝廢了先知定下的規矩,篡奪了政權變成獨裁王朝後,我們家族一直被打壓乃至追殺,其實我們才是正統。前朝末代國王荒淫無度,被推翻是真主的安排。那王朝原來的首都在大馬士革,既然已被推翻,哈裏發認為那不適合做我們的首都,而且,那些前朝餘孽在那邊一直搞叛亂,試圖東山再起,要不是哈裏發和我叔叔的窮追猛打,還真是麻煩。你,哭什麼?”
大家一看,那啞巴在杜環後麵啜泣呢。
“估計是姐弟分開不久,又想他姐姐了。”杜環笑道:“伊本,不哭,啊。”
見那杜環發話,那伊本低下頭不吱聲了。
“像個小孩子一樣。”曼蘇爾看了那伊本一眼,又繼續道:“我們原來的首都在庫法,可哈裏發最近身體不好,有人說是什麼風水不好,因此再遷都到安巴爾,其實,我感覺那個地方也不咋的。但是既然哈裏發定了,就不能更改,我想請諸位到新首都看看風水如何,同時也請你們幫我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地方。”
“施主,其實,結束這戰亂,讓老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法界大師道:“貧僧一路過來,看到這裏到處是殺戮、餓殍,這樣下去,貴國如何長久?我佛不主張殺生,善待一切眾生。”
“是啊。大師說的對,我在大唐看到的是盛世,百姓安居樂業,民間崇尚教育,更有完善的官員選拔製度,皇帝用好人,天下就太平。”羅教士也道:“殺戮隻能造成更多的仇恨。”
杜環與郭昕、赤鬆隻是洗耳恭聽。
“是啊,二位大師說的對極,這正是我要請你們來的另外一個原因。”那曼蘇爾道:“經過這些年的戰亂,我阿拉伯人幫派林立,各自為戰,弄得民不聊生,我有誌於結束這戰亂,收拾這一盤散沙為民造福。目前哈裏發是我兄長,由於曾受到前朝的壓迫,性情大變,但對我還是很信任的,我必須竭盡全力輔助他。我曾建議哈裏發,要建立一個包括所有阿拉伯人在內的團結的偉大帝國,哈裏發也認為這正是真主安拉的啟示,號召聖戰,我們家族將擔當起這個重大的責任。為實現這個目標,偉大的哈裏發想掃清障礙,創造條件。我們為此也做了不少準備工作,比如,我們要向你們大唐學習,學習你們的文化和技術,每次有東方的客商來這裏,我們都會視為上賓,留下他們教會我們一些知識和技巧。這次遇到你們,就是我的榮幸,是緣分,我們不是把你們當戰俘,而是當成老師。其實,在這之前和這次戰爭,我們請到了很多大唐的能工巧匠,或許,你們還認識。隻有等戰爭結束了,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我請你們留在我這裏,能運用你們東方的智慧,幫助我實現我的夢想。這次選都,其實也是我私下的想法,哈裏發選了安巴爾,定了就沒法改,但這裏是我的封地,以前的波斯帝國核心區域,我已統一了這裏,老百姓擁護,這裏將是我的根基,我也需要有一個好的都城,作為事業的發祥地。我準備奏請哈裏發派出使者到貴國議和,結束我們兩國的戰爭,實現和平,你們在這裏有很多事可以做。”
“想不到施主有如此雄心和善心,實乃貴國的大幸。”法界雙手合十。
“您說的很對,選都確實很重要,有時候決定一個家族與王朝的命運。”杜環突然高調起來。
“杜將軍有何高論?”郭昕開玩笑地對杜環講:“我的小兄弟。”
“我的郭大哥,沒什麼高論,嗬嗬。”杜環笑了:“東周列國時代,有個三家分晉的故事。”
“這三家分晉與選都城有什麼關係呢?”大家望著他。
那曼蘇爾對此也很感興趣,緊問:“這個貴國的什麼故事,我很感興趣,真的與選都和我朝命運有關?”
杜環正色道:“這三家分晉的三家乃魏、趙、韓是也,其實是東周時代春秋末期的事件,也是戰國時代的開端,在我們大唐看來算是奴隸製度的結束,新製度的建立。這裏說的是趙國事情。大家都記得趙國有個趙氏孤兒的曆史故事,對,就是他們家。”
“這扯遠了吧,又出了什麼趙氏孤兒,有什麼關係呢?兄弟。”郭昕道。
“嗬嗬,郭兄,其實,趙氏孤兒在前,這三家分晉在後,我說的選都城的事就在中間,沒有趙氏孤兒,哪來後麵的三家分晉呢,趙家豈不真的絕後啦。”杜環道:“這趙氏孤兒就是說的趙武,那趙武被救,隱姓埋名,長大後,恢複了家族的地位,傳到了他孫子趙鞅這裏,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趙簡子。”
“你們中國人名字也真多,我們阿拉伯人名字也有好多,有的名字都已經同名了,嗬嗬。”曼蘇爾道:“那趙簡子趙鞅是何許人也?”
“這個啊,很容易記住,他有個先生很出名,在我們大唐家喻戶曉。”杜環道。
“誰啊,我怎麼不知道他有個家喻戶曉的先生啊。”郭昕道。
“是啊,我們也沒聽說過。”其他人都好奇。
“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知道嗎?那東郭先生就是趙簡子的師父。”杜環一本正經道:“那趙鞅外出打獵於中山,跑了一頭狼,那狼一直跑到正在行路的東郭先生那兒,哀嚎求先生救它,先生看他可憐,就把他裝在放書簡的袋子裏。後來,趙簡子追趕到此,遇到自己的老師,就問有沒有看到狼,先生回答說沒有,那趙鞅就朝別處尋找了。那狼得救了,但肚子餓了,就求先生好事做到底,先生罵狼忘恩負義,狼哪裏懂什麼恩義,就吃了先生。這狼也因此出名,叫中山狼,嗬嗬。”
“善哉,東郭先生真是大義啊,有佛性。”那法界大師道。
“大師,這東郭先生是愚昧迂腐之極,怎麼是大義有佛性呢?那個時候中國佛教還沒有吧。”郭杜二人道。
“佛經上有寶典國薩埵太子飼虎的故事,跟這個差不多,那太子見母老虎餓極,不忍啊就把自己作為老虎的食物救下母虎和它的嗷嗷待哺的小老虎。”
“你們又扯遠了,還是說正經的事,那都城與趙家的關係。”郭昕道:“不過這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我們小時候都聽長輩們講過,好像還是這麼回事,倒沒在意東郭先生是趙簡子的師父。”
“那趙家的都城在邯鄲,可趙鞅不僅是政治家,還是個軍事家,在政治上有對手壓製,需要有退守之地,所謂狡兔有三窟,為防患於未然,必須選一個後備的都城作為戰略據點。於是他選中了一個叫董安於的忠臣,幫他完成這件事。這董安於不愧是建築家,他是直筆董狐的後人,這董狐與趙家的事就不說了,而這董安於審時度勢,將睿智的目光投向遠離其他五卿的太原盆地,在背靠龍山、麵臨晉水、北依盂邑、南帶梗陽的汾河西畔築建了晉陽城。城中的建築,以銅柱取代木柱,城牆由板夾夯土而成,牆骨選用丈餘高的荻蒿等植物主幹,泥土中摻和雞蛋、食鹽。後來,趙鞅自己遭其他家族追殺,逃景陽躲過劫難。”
“那後來又如何啊?”曼蘇爾問。
“後來到了這接班的小兒子那個時代,他小兒子趙襄子無恤被韓、魏、智三家攻打,就在滅族的危機時刻想起了景陽城,於是退守景陽,堅持達一年之多,不僅城內有董安於留下的物資可做軍備器械,而且董安於早就收取的民心更穩定了軍心,最後反過來聯合韓、魏滅了智家,從此晉國隻有韓、趙、魏三家執政,導致了後來的三家分晉啊。”
“沒想到你還知道挺多,故事說得好聽,長安美女自然心儀兄弟,這小阿丁的名頭是實致所歸。”郭昕拍了拍杜環的肩膀。
曼蘇爾聽罷恍然大悟,起身過來一把拉住杜環,請他做到自己邊上的座位,然後喊道:“上茶!”
“這裏也有茶?是奶茶還是我大唐的茶?”
“是你們大唐的茶,我們的阿拉伯商人帶來獻給我的,你們在這裏安心輔佐我,我也一定創造條件,讓你們感覺還在大唐一樣。”
過了一會兒,親兵把茶煮好呈上。
“師父,這是什麼茶?”赤鬆問他的師父。
那法界曾在各地雲遊,自然知道多一些。
“貧僧在鑒真大師處品過此茶,此乃陽羨貢茶。”法界品了一口,餘味無窮:“天子未嚐陽羨茶,百花不敢先開花。雖然采茶的最佳時候不是現在,但這茶香讓貧僧想起了鑒真大師。”
“剛才杜將軍為我講的典故,深受啟發,我意已決:請諸位也為我選一個景陽城,如何?她將成為真主安拉賜予我們的禮物,就叫天賜之城,念起來就叫巴格達。”那曼蘇爾堅決道。
“好一個天賜之城巴格達,這麼巧合啊。”這羅含大叫起來:“巴格達,恭喜閣下,我已經幫你找到了,真是上天的巧合。”
“還命中注定吧?”那杜環笑道。
“哦,我們還沒出門,你就找到啦?”曼蘇爾很驚奇。
“我小時候跟著父母避難,逃至底格裏斯河畔的一個地方,後來逃到那的難民也多了起來,逐漸成了村莊,我們的景教遇到劫難後,有少量人也避難至此,此村一直沒有名字,這些難民及傳道者就把這裏叫做天賜之城,就這麼習慣地喊著成了村名。”羅含大聲道:“剛才您為新都起名天賜之城巴格達,豈不是巧合,或者是注定?難道您以前知道有這個地名?”
“沒有沒有,看來真巧合。好,等我與叔叔阿布杜拉彙合後去朝見哈裏發,然後和你們就一起去那個天賜的地方巴格達。今天真是受益匪淺。”
圍著選都城的事興奮了好幾天,那曼蘇爾的叔叔阿布杜拉就到了,還帶著一大批戰利品:美女與財寶,他未經通報就徑直到曼蘇爾跟前,那曼蘇爾站起來就與他行禮,並讓自己的叔叔上座。那做叔叔的也不客氣,就坐在了侄子的座位上,並看了一下左右兩邊的人。
“怎麼這裏全是些異族人啊,我的好侄子?”叔叔問道。
“他們都是侄兒我請來的客人,幫我們家來做事的。”
“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啊?”阿布杜拉問。
眾人便自我介紹了一邊。
“原來都是些俘虜啊,留著有什麼用呢,他們不是有句話嗎?叫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的侄子,你怎麼能用這樣的一些人呢,要是我,不殺他們讓他們做我的奴隸就已經夠好的了。”叔叔訓導起侄子來了。
“叔叔說的是,但畢竟他們身份特殊,我們也要搞好與大唐的關係,否則東部邊境不穩,家族的事業就有阻礙。”曼蘇爾回道:“我們家族也急需一批有用的人才為我們服務。我們以誠待人,怕什麼?他們大唐還有句話就是金石為開。叔叔在西北部不是也用了一批異族人作為死士與那君士坦丁堡的異教徒們作戰嗎?”
“我那批人不同,他們都最後皈依伊教,讓他們作為帝國戰士去聖戰而死是一種榮耀,而你這批人不是戰士,都是些異端邪說的傳播者,你看看這個東方的禿頭,信的是佛教,再看看這個景教的人,信的是耶穌,都不是真主安拉的信徒。侄兒,這幾年好像你變了很多,沒有了家族的血性了吧,多學學你兄長哈裏發吧。”叔叔有點生氣。
“叔叔,這樣吧,我們很快就要去朝見哈裏發了,那邊也有很多能人誌士,不如讓我的這些人去與他們會會,看看哈裏發有什麼旨意。”曼蘇爾很幹脆也很自信,又故意王顧左右而言他:“叔叔這次去見哈裏發都帶些什麼禮物啊?”
“我還有什麼禮物啊,都是些金銀財寶、美女,嗬嗬,這些都是大家懂的。”叔叔一提起這個,就高興了:“要不也送你幾個享用享用?”
“送哈裏發的禮物我自然不敢要,我也沒有像叔叔那樣得到什麼美女財寶,都是些你們不要的垃圾文書之類的。”
“賢侄莫要騙我,你不是得了一批強盜的寶藏嗎?”
“那些寶藏都分給窮人了啊。”
“你倒會收買人心,我問你,還有那藏寶圖呢?”
“什麼藏寶圖?我沒有見過啊。”
“不要吃獨食,拿到了跟叔叔分,我也不會跟你兄長哈裏發打報告的。”
“叔叔有點冤枉侄兒了,真的沒有什麼藏寶圖?如果有,我也不要,就給叔叔。”
“或許是你的手下瞞著你吧。”
“我來問問。”曼蘇爾有點生氣。
“您說的是這個吧?”羅含把那張畫著空中花園與北鬥七星的絲布團給了曼蘇爾,看著阿布杜拉道:“這不是什麼藏寶圖,是一幅臨摹的畫,那個地方大家都知道,就是古代巴比倫的廢墟。誰都會在那邊偶爾找到幾個什麼古代的金幣,這些年,都被盜挖光了,還能有什麼啊?如果您要,就送給您。”
那阿布杜拉看了看,叫自己的一個隨從進來,把絲布團拿出去。
郭杜這邊的人站起來想發火,那曼蘇爾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一會兒,那個隨從進來了,先是點了點頭,把絲布團還給了阿布杜拉就出去了。
“我的伊教長老說了,就是這個圖。既然你們主動交出來了,就不追究了,算你們識相。賢侄啊。你的人不可靠,我們哈裏發那邊見。”阿布杜拉拿起絲布團頭也不回地走了。
曼蘇爾坐著發愣,於是眾人把這絲布團的前後來曆講了一遍。
“看來當初絞死這個強盜頭薩魯曼有點唐突,我們還在研究這個圖後麵的事情,感覺這個與巴比倫寶藏關係不大,有可能有別因,故此在沒有弄清楚的情況下未能及時向您彙報。”羅含道。
“我相信你們。既然你們沒有弄清楚,叔叔拿去也不會得到什麼,不過,要是他向哈裏發彙報了,你們就有麻煩。”
“先看看再說,但既然你叔叔那邊有長老能看懂,那他肯定知道什麼,而且,你手下肯定有他的人在監視你,你要小心。”杜環擔心道。
“以前叔叔和哈裏發、我這些人都是同甘共苦,團結一致,現在坐了天下,真的不一樣了。”曼蘇爾歎道。
“您也別急,我記性不錯,能把剛才絲布團的畫再畫出來。”
“真的,太好了,杜將軍,你畫吧,大家好好研究一下。明天我們去新都安巴爾見過偉大的哈裏發。”
安巴爾其實就在庫法附近,是哈希姆家族起兵反抗前朝的地方。在新建的清真大寺附近有個集市,很是熱鬧,居然還有拍賣奴隸的市場。看著這熙熙攘攘的人群,郭杜感覺到了春秋戰國時代。
“西方蠻夷也有我中土的風貌啊。”杜環對郭昕道。
“是啊,就是風俗迥異,等見完哈裏發後我們來逛逛,怎麼樣?”郭昕笑道:“說不定這裏也有長安那風流快活的好去處。”
“郭兄又來了,其實,以前在長安,雖然有點好色,但從沒有去那種地方,聽歌伎唱歌看表演倒是有的,在西夷巷子裏和人打架鬥毆,與異族人廝混也是我童心未泯嘛。”
“哎,西夷巷子裏那個芮莉大嬸子是不是很漂亮,她除了有個一直在找的弟弟薩裏外,是不是還有個跟她一樣漂亮的女兒啊?據說你喜歡偷看別人洗澡?”
“哪有的事,這都是我哄人的,你都當真了啊。”
兩人邊說笑邊騎馬,到了宮殿前下馬。
那曼蘇爾帶著眾人到門口請哈裏發的近衛軍通報,一會,那通報的近衛軍出來讓曼蘇爾進去了,眾人在殿外等候。
等了有小半個時辰,裏麵出來一個人,穿著奇怪的衣服,用一口漢語對殿外的眾人喊道:“有請大唐的客人進殿。”於是大家解佩武器交給自己的隨從,跟著這個說漢話的人進去。
“噯,請問您是大唐人?在這裏幹什麼?”在長廊裏走時,杜環低聲道。
那人頭也不回,往前走路。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那昆侖奴道。
“誰跟你是老鄉?你這麼黑。”那人回頭瞥了一眼,漠然道:“我是哈裏發的內侍。你們小心了,這裏不得喧嘩,待會你們會遇到很多麻煩。”
“原來是個宦官,怎麼會這樣啊,大唐會有人到這裏來做公公啊?”郭昕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