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們寺的絕技
在我充滿傳奇的人生經曆裏,我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做過太多太多了不起的事。既然不能從現實說起那麼就先從一個夢開始吧。那是一個很奇怪的夢:
很不好意思,我有一個別人都討厭的名字:罪惡。但我從沒有主動做過什麼壞事。我隻覺得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在牽著我的手,然後我就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我幾乎可以說是臭名昭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仿佛在別人的眼中,我就是脫光衣服在大街上奔跑的女人。女人脫光衣服也會被人指指點點,但肯定有很多人在心裏很喜歡。而我呢?我在凡世遊蕩,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歡迎我,但歡迎是否就是喜歡。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聽到一個響亮的口號:打倒罪惡,讓它從世界消失。請太陽趕走它!那個人在激情地演講,台下的或許是他忠實的粉絲吧。然後這個口號從所有人的嘴裏一起發出,仿佛洪水暴發。陽光頓時變得很刺眼,變得很火辣,它像警察一樣追著我。我的心在不停發抖,不知道要逃到哪裏。那個人的口氣讓我相信了他們的決心。
我感到呼吸苦難,但還有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於是拚命地跑,也不知道要跑到哪裏。我隻記得身體越來越累,一陣眩暈,就倒了下去。我想我可能死了,這個世界拋棄了我,他們不再需要我。我討厭太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發現自己躺在手術台上,有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拿著手術刀,他們互相交換眼神。我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心裏的恐懼就像被一條狗跟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它要咬你一口。一鼓寒意在全身遊走。可是他們隻是看著我,用貓看老鼠的眼神。時間一分一秒地逃走。終於他們似乎下定了決心,刀向我慢慢靠近,我閉上了眼睛。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說,慢著。
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要換方式來折磨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我看到的是一個戴著眼鏡,渾身散發著一種特別的我說不出的氣質的中年男子。
他又開口了,用一種不怒自威的口氣說,經地球委員會決定,暫時不對罪惡進行解剖手術。
我想對他說聲謝謝,但這才知道我說不出話。他們對我做過什麼了嗎?那個中年男子說完就轉身,但在那停了一下。他忽然回過頭對我擠眉弄眼。
那幾個白衣服跟了上去,到了門口,他對他們說:“要好好照顧罪惡,不讓它有任何損失,我們決定之後再對它采取措施。你們的責任很重大啊。”
那幾個白衣服也走了。我獨自躺在冰冷的床上,在思考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無數的畫麵在我的腦中飛速閃過。
我又睡了,不是我想睡,而是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也許是逃命逃得太累吧。當我再次醒了,卻發現自己到了監獄:地球上海拔最高的監獄,當然也是最有名的監獄。據說有很多酷刑,但是那些刑具都隻是溫柔善良地躺在我旁邊而已,看來危險的東西也有不危險的時候。我很好地躺在床上,一張極豪華的床上。等待我的將是什麼東西呢?
一天兩天過去了,然後是很多天過去了。忘了說了,我是從不需要吃東西的,似乎有某種力量在支撐著我的身體。
這天晚上,我即將入睡。我聽到了一陣響聲。無數的人在偷偷地向我靠近。他們似乎還帶著武器。我卻不再感到害怕。
人群幾個幾個地聚在一起,他們開始說話。說的似乎是同樣的話。
我們真的要殺了罪惡嗎?
不知道。
那殺了它世界真的會好嗎?
不知道。
我想做一件事,不做會很不舒服。可是似乎缺少了什麼東西。
總之我現在很不舒服。我不能少了那樣東西。
人群發出一陣大笑,隨機忽然散了。
我知道從此以後什麼我都不用怕了。
第二天,陽光明媚。昨天的那些人又來了,他們對我說,我們要拿你去批鬥,我們要消除罪惡。
我被他們拉到街上,聽到一陣又一陣歡呼。陽光很大、很辣。我咳嗽了一聲,忽然聽到似乎是從地下發出的聲音說,看著我,你就不用怕了。”
他沒有清楚地告訴我看向哪裏,那個聲音根本聽不出方向。我的目光在大街上搜尋,忽然發現一片很大的人的形狀的影子,幾乎有一塊足球場那麼大,會自動移動的人影。太陽變得越來越大,影子忽然慢慢向我靠近。然後在我的頭上合成傘狀。
太陽真涼爽!
他們大笑著慶祝。一個演講家說,這一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罪惡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可是我還好好的。
我自由了,他們開始叫我阿美。有時也會警察追我,但一會就放棄了。
人們在訴說偉大,說世界是完美的,不再有罪惡。
我在陽光下,雖然我還是討厭陽光。但有那些傘,我就可以很快樂地在人間。
不過夢終究是夢,我還是醒了回來。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了正焦急地看著我的老和尚和少年和尚。他們一個是我的師父,一個是我的師兄。我對於這個世界突然有些陌生。我覺得自己是來自很遙遠的未來。
現在未來,我也不知道到底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的了。師父和師兄互相對視了一眼,就都退了出去了。我想還是先別想將來,先說現在吧。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隻知道自己從小就待在這個寺裏。師父從來沒有給我起名字。可是從小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我對什麼都好奇。但也因此無法將心思放在任何東西上麵。
自古相傳,我們寺的絕技是很難練的,而且很多還是有衝突的。
一般人也不過是能練兩三門。
所以選擇絕技也成為了我們的困擾。
比如說空行師兄在飛牆功和抓葉功猶豫不決。他曾經告訴過我,如果練會了飛牆功,以後逃去玩的時候就方便很多。可是他又想練抓葉功,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的他在一個落葉的季節,一人練武,抓住了所有的樹葉然後得到夢中女神的青睞。遺憾的是,他的師父說過以他的天分隻能練一樣絕技,否則注定走火入魔,慘不可言。
師兄從不懷疑他師父的話,於是他選了幾年都沒有結果。其實是他不敢練任何絕技,怕被師父強壓,以後就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了。
我想了很久飛牆和抓葉一個是腳功一個是手功怎麼可能會衝突。可是空行師兄還是搖搖頭,說,師父是先知,從不騙人。
我讓空行師兄去問他師父一個問題,也就是他是否是本寺第一帥哥。
空行師兄按我說的去做。
他得到結果之後來告訴我。
我說,你師父也就是我師伯是怎麼說的。
空行師兄說,多謝你了師弟,我現在不隻明白了那個答案,還知道了我們寺一個千古大迷案的答案。
我嚇了一跳,說,什麼千古?
空行師兄樂嗬嗬地說,我師父說了,我是我們寺千年第一帥哥?
我無奈地說,你信嗎?現在知道你師父騙過你沒有?
空行師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當然信啊,人這點自信怎麼可以沒有。雖然我很謙虛,但是師弟你已經暗示了我的帥才讓我去問這個問題再加上師父的確認,我要是再謙虛不是顯得太虛偽了嗎?
我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空行師兄說,師弟,看來你真是我們寺第一聰明人啊,年紀這麼小就能知道千古迷的答案。做師兄的佩服你啊。
我突然也有些飄飄然了。
空行師兄接著說,你猜我最後選擇了什麼絕技?
我說,師兄其實我還是不明白,如果你為了玩可以選飛牆功,你為了泡妞可以選擇抓葉功,你隻要想這兩個誰對你重要一點就好了。
空行師兄搖搖頭,說,你錯了,師弟。我想到了中和的辦法了。對我來說當然泡妞比較重要啊。
說到這他突然低聲說,師弟,你知道嗎?我不怕告訴你,隻要我泡到一個妞娶了,我就能回家了。
我突然又傷感了起來,當然為一句話傷感我都有點瞧不起我自己。
我說,空行師兄,恭喜你啊,你原來有家啊。
空行師兄說,嗬嗬,沒有什麼,誰沒有家啊。我小的時候,父親看過和尚小姐寺廟相會的故事,就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了。我自己也感興趣,才和他打賭,我能做到的話,就把全部的家財早日交給我。
我豎起大拇指,讚道,為了理想而犧牲自己到這種地方,師兄,我佩服你啊。
空行師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啊,我不願意去讀書,我爹說就學武吧,以後可能還有機會報效國家。
我說,原來如此。
空行師兄說,師弟,你這麼聰明,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家管家就讓你當了。
我心中罵道,師兄弟至少是同一輩的,以後做你管家,不是無故矮你一節了。
但是我的臉上還是笑容,我說,多謝你啊,空行師兄,以後的事以後再看吧。你還沒有告訴我選擇了什麼功。
空行師兄自豪地說,我選擇的是臉皮功。
我茫然地看著他,說,什麼是臉皮功。
空行師兄說,就是練臉啊,我這麼帥,不好好利用這張臉怎麼行?當時我問完那個千古的時候,我師父就誇我,臉皮真是比牆還厚啊,這是千年一遇的臉皮功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