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搓搓臉,拾起車門旁的相機,相機鏡頭被砸歪了一些,看樣子是砸在了車門上,還好沒傷到那大爺,不過修起來就費事了,我雙手合十,不住地念著“破財免災,破財免災”。片刻的安靜很快就被晁雨嘉打破,“你說你是不是賤,像個智障似的,你看看老娘的頭,你看看你看看,你再看看這胳膊腿,都快被你扯散架了!”
我心想那不是怕挨揍嘛對不對,弱弱的回了聲“情況緊急,特殊對待。”
“緊急個屁!不就是欄杆壞了嗎,就一個破園子賠點錢不就行了,你跑什麼跑!”這麼一聽倒是這麼回事,可問題在於,被人急衝衝追著,下意識誰不敢進跑,那老頭抄著大掃帚,回頭一個“風卷殘雲”把臉刮了可怎麼辦。
“還有你那什麼小孩,有個屁的小孩,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告訴我哪兒有人,哪來的小孩,我給你生一個嗎!”我臉色一變,瞪著她,我確確實實真真切切的聽見有人在叫喊,那不是人躲在墓地裏還是這一堆堆破石頭翻了天不成,“我告訴你絕對有!不信咱現在回去那孩子絕對還躲在裏麵。”
“我回你大爺回!”晁雨嘉一巴掌扇在我腦門上,“回去挨揍嗎!”
我看了看晁雨嘉,臉上的妝被我蹭花了大半,頭也亂的不成樣子,襯衣在車底板上蹭了灰,看得我實在是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晁雨嘉氣得五官緊皺,咬牙切齒的指著我念了句“你!”再之後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也不搭理我,我戳戳她,她不動,我又戳戳她,她回頭對著我一通亂扇,把我胳膊抽的一片血紅,隨即轉頭又看著窗外。沒辦法,我隻好對許諾說:“許諾,哄哄你閨蜜。”許諾淡淡的歎了口氣,然後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許諾這個人,正一籌莫展時,許諾說話了,問我:“你到底在那園子裏看到什麼了。”
“一個墓碑。”我細致的形容了一下那塊墓碑的位置和長相,許諾想了想,道:“那墓碑能說話?”我滿懷自信的不住點頭,她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把眼睛轉了回去,露出無奈的表情。
“為什麼那老爺子要追你們?”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許諾點了點頭:“是該跑,被他逮到我就可以把你倆抬回去了,哎,倒也不用,就在墓地門口,就地埋了也省事,來年給你們上條煙。”
許諾的這個回答我相當的滿意,逃跑才是那時的必然的反應,晁雨嘉聽見許諾這麼說,瞥了我一眼,又擺出一副到屎的樣子轉了回去。隨後,我問許諾為什麼突然把車開了過來,她說車就停在北邊,聽見一聲巨響後看到那老頭往園子裏奔,覺得要出事,便趕緊開車衝了過來。
真敬佩這姐們兒的反應,這一路上我把事情經過給許諾講了一遍,許諾答應著幫我查查,回到印刷廠後我們就解散了,晁雨嘉直到最後也沒和我說一句話,倒是許諾臨走時對著我彈了彈舌,我以為是她特有的打招呼方式,也象征性的揮了揮手,說句路上小心。
目送她們離開,我借了輛自行車騎回了家,一路上越想越不對,分明有個小孩子在那,我聽得清清楚楚,晁雨嘉還敢笑話我,我拿起手機放了一段鈴聲,確保自己聽力沒問題,這園子也太奇怪了,還有那短跑健將老頭子,跑的是真快,圍欄這邊剛倒,他那邊轉頭就殺到。
總結了一下,這老頭所有的舉動都是出於不讓我們進園,我邁進一步他立馬就衝了過來,方向目標明確,除了我和晁雨嘉應該還有一個小孩,他並沒有管那個孩子,分析一下,第一種情況他也和晁雨嘉一樣聽不見小孩叫喚,第二種是他認識那孩子,我要去抓孩子他跑過來打我,這不就是老鷹捉小雞,母雞護雞崽?也可能是祖孫二人,爺爺工作看門,放孫子在墓園裏玩,但為什麼把孩子放在死人堆這麼不吉利的地方,按照許諾的說法,這老頭也就六七十歲的樣子,這歲數的人思想不都很封建很傳統嗎,況且裏麵碎石頭碎木板這麼多,也不怕孩子磕著碰著。
我隻能這麼去想,不過還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可能,這小孩和老頭是主仆關係,小孩給老頭發工資,讓老頭當打手,進園子的都趕走,自己在園子裏不知道做些什麼,想了想,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這老人家絕對有當保鏢的素質,小孩也呆在裏麵不露麵,但事請絕對不可能是這樣嘛,胡思亂說幾秒鍾就被自己推翻。不過我想明白一點,無論哪種猜想,我的關注點都沒有離開那個孩子,我的疑惑,我們被追著跑,晁雨嘉生氣的原因,整個事件的導火索都指向那個孩子。我這麼想著,這墓園十年前有個管理員住著,肯定有供水供電的設施,園子附近既沒交通工具,離城區也遠,老頭肯定不會讓孫子睡墓地裏頭,畢竟孩子也要上學讀書,整個園子都荒蕪了,偏偏那塊墓碑立著,打著電視台的招牌都進不去,這園子肯定有問題,那好,你白天不讓我去我就晚上去,先不說那小孩有什麼貓膩,萬一破個什麼大案我還能混個全省五好青年,家裏爭光,市裏表揚,母校給我拉橫幅……我越想越上頭,連忙撥了晁雨嘉的電話,“滴……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我一懵,晁雨嘉肯定是鬧大脾氣了,電話都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