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晚霞,大森林。
魔幻海如一條黑龍一樣橫亙在大森林裏,張牙舞爪,吞噬著大陸上的霞光。
這裏說的如一條黑龍,不僅是說它的模樣,也是指它的行為。神棄大陸氣象萬千,不知道有多少令人望而卻步的危險之地,也不知有多少讓人傷神的未解之謎,但魔幻海仍然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因為它雖然是一個地名,但卻像是活的一樣,會在大陸不同的地方出現又神秘消失。
而且無論它出現在哪裏,都無人敢踏入半步。
沒錯,蠻荒大地、神龍密林、巨人國度、死亡沙漠、古神遺跡等等這些地方都是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危險之地,即便本領高強的修煉者,進去後也是九死一生。
但那些危險與魔幻海的神秘比起來,都顯得沒那麼可怕了,因為再危險的地方,也不過讓人生命受威脅,但魔幻海裏麵的可怕,卻是變幻莫測,可以讓人生不如死。
這一回魔幻海出現在了小極國外圍的一片大森林裏,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森林邊緣還住了許多農戶,此時一個孔武有力的農夫正高興的要上山砍柴。他很有理由高興,因為他老婆今天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他本就魁梧有力,每每想到兒子那胖乎乎的腦袋,更是讓他氣力倍增,使得他渾身有用不完的勁。
如此大好心情下,他想著要多砍點柴火,好去集市換些米肉回家。
獨自一人入林,他也不太擔心危險,因為他從來隻在官府指定的範圍內活動。王國的修煉高手已經將周圍的魔物清理幹淨,隻允許普通的野獸存在,在這片森林裏,即便他遭遇了對不不了虎豹這些凶猛的野獸,他也能夠想辦法避開,所以他認為自己是很安全的。
當然,沒有絕對的安全,但想要生活下去的話,哪裏不需要冒點險呢?森林裏隱藏的危險並不比城市裏的更令人防不勝防。
至於魔幻海這種東西,對他這種普通人隻是傳說,如同螻蟻看不到山洪爆發的場景一樣,即便魔幻海出現在他眼前,他也根本嗅不出裏麵的危險。
就如同此時從他頭頂上飛過的兩個修煉者一樣,他對他們也毫無察覺。
這兩個修煉者急著趕路,對身下的芸芸眾生也沒有多看一眼,此時他兩已經落在前方,一個背負長劍,是一個留著長髯的中年劍客,一個則頭戴方巾,是一名手拿儒扇的青年文士。
兩人打量了一番四周後,互相看了一眼,從對方的眼裏,他們都確定對方也感應到了魔幻海出現時的異象。
中年劍客聲如洪鍾,對文士道:“糟糕,魔頭此前擄走了幾個普通人的嬰兒,魔幻海又在此處出現,估計我們難以阻擋他殘害無辜了。”
文士道:“他已經身受你的不滅劍式和我的聖言如山,身上魔能所剩無幾,敢往魔幻海跑的話,就是死路一條。我料他會從其它地方逃命,我們隻要不放鬆,遲早會捉住他。
隻是那幾個嬰兒有點麻煩,就算我們救出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的魔性所染。”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道:“兩個膽小如鼠的匹夫,說我不敢去魔幻海?我今天就偏進去給你們看看。你兩若不敢跟來,就趕緊回去睡大覺,不過皇子和這幾個嬰兒就歸我享受了,哈哈哈哈……”
他的聲音如那些遠古猛獸一樣,不僅生澀,還很有壓迫感。中年劍客一聽大怒:“魔頭休得猖狂,哪怕你今天逃進魔幻海,老夫也要把你捉住。”
說完便身形拔起,自顧自的往怪聲發來的地方飛去。
隻眨眼功夫,中年人身影已經消失在森林裏,青年文士的話已經到嘴邊,也隻好咽了下去,搖了搖頭,跟著追了過去。
兩人如蒼鷹一般飛去,身形迅速,卻沒有驚動森林裏的任何東西。
但那個農夫卻忽然一驚,剛才的怪笑讓他毛骨悚然,比以往任何凶猛的野獸都讓他心驚肉跳,他呆立了一會兒,馬上發足往家裏跑去。
凡是遇到危險,普通人都會想到自己的家,這是一種求生的本能,也是一種愛的表現。
哪怕發出笑聲的魔頭一個指頭都可以讓他屍骨無存,也不能阻止他本能起作用,回去保護自己的妻兒。
如同洪水襲來時,螻蟻仍然會想方設法偷生一樣。
而他的身後,毫無征兆的,此時卻忽然下起雪來。
天有不測風雲,如同人的命運一樣,沒有人能預料,也從不考慮人的感受。
天道永恒,一直高高在上,螻蟻朝露般的一生,於它有何幹?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再絢爛寶貴的生命,在光陰麵前與螻蟻有何異?
然而天道樂曲的一點小小走調,可能會改變許多螻蟻和朝露的命運,螻蟻與朝露的生命,也因此可以照耀天道的光輝,不知道天道看到這種光輝後,會不會生出些許羨慕?
但不管天道如何,螞蟻都會繼續這樣活下去,如恒古以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