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看向窗外,一排排的路燈飛快的向後跑去,離我們越來越遠。
或許也隻有我知道,同樣有一滴眼淚落在我的手掌心裏,它還是溫熱的。
“林璟江米,你們倆早點休息。別再鬧騰了聽到沒。”夏銘把餘江楚扔到房間裏,又跑過來叮囑我們好好休息。
我好像重新認識了夏銘。
在原本屬於他和餘江楚的世界裏,他遠遠比我和江米鎮定淡然,他隻是默默地站在餘江楚身後給他力量,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第七天,重症監護室的警報聲響了起來。
餘江楚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要安慰哭得昏天暗地的二媽,他要準備收拾公司群龍無首的局麵,他要好好地送走自己的爸爸。所以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悲懊地大哭一場。
葬禮的這天早上,餘江楚一個人站在花園裏的一棵樹下,偷偷地流眼淚。
我站在陽台上,靜靜地看著他,自言自語。
“老媽,你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個小毛頭呢。我不記得你長什麼樣,隻能從你的照片上看到你的笑容。我不記得你的聲音什麼樣,但它肯定很溫暖很好聽。但是雖然沒有你陪著我長大,我還是成長的很好。老爸說,我隻要咧開嘴笑起來就跟你很像呢……”
到目前為止,餘江楚還是嘴角帶著溫存的笑意,對那棵大樹講話。可是下一秒,他就開始掉眼淚了。
“可是老媽,現在老爸也不要我了……你們怎麼都這麼狠心呢?我現在算是孤兒了啊!如果沒有二媽,沒有夏銘,沒有林璟江米,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今天是老爸的葬禮,請你給我力量吧……”
餘江楚擦幹眼淚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江米伸開雙手抱住了他。
我關上窗戶,不去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每個人都有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的權利,每個人都可以自怨自艾地堅持自己的真心。
葬禮上,我隻是遠遠地站著,看餘江楚和他二媽向每一個賓客行禮,冷峻的表情像是沒有心跳的雕塑。夏銘站在門口接待那些股東和理事,臉上帶著善意恰當並且悲傷的笑,在這莊重的場合裏一點都不突兀。
下午飄起的細雨,蓋住了每個人眼睛裏的感情。車隊在墓地裏慢慢地行進,餘江楚看著懷裏的黑白相片,突然哭得像個孩子。
他說:“從今天起,我就沒有爸爸了。”
可是,你並不孤單。
這是我在心裏,說過一千次一萬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