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也未從口中多說。隻由的揮手叫祖合拉跟上,倆人從走道而入。
入得後院時未看見有燭火,但借著月光依稀看見院中種著許多楊柳。倒也奇怪,在這陝西承宣布政司自古少雨幹旱,不遠處便是沙漠戈壁,倒是這老賊家中還能種植這不多見的楊柳。
再看這走道和外麵相比明顯殘破了許多,想這外麵的內外院應是後麵所修繕的,與後院的殘破是格格不入。走道旁又是一些廂房,雖說是深夜,但均未見屋內有著燭火。
偌大一個徐宅外院是燈火通明,而後院卻是沒有一絲燭火光亮,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風一吹這院中楊柳發出簌簌的聲音,感覺這氣氛多多少少有些詭異。
我性格本就謹慎,看了眼祖合拉發現他似乎沒覺得有什麼異常,還徑直向前。倒是我思緒這一番時他已步入我身前。想著那路岐那情況怕是耽誤不了太久,踟躕不前怕會累事,便壓下心裏疑惑躡手躡腳緊隨祖合拉步伐。
穿過這四五間廂房便見回廊中間隻一間大屋,這屋子應該就是那老賊的居所所在,就不知他有沒有去他其他婆姨小妾房中。
事到如今,也不管這許多,我示意祖合拉貓下身子,附耳在旁講到:“先不管這老小子在不在這屋,咱倆先進去一探究竟,看看那吳知州在不在裏麵。”
祖合拉聽罷從腰中摸出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架在胸前。自我們第一次見麵到現在還沒見他抽出過家夥式,雖說鋼刀的規製和平常衛所無二,卻和我們又細又長的戚家刀有異。在月光的殘輝下能依稀看見血槽內的血色,想必也是染血無數。
這趟來的匆忙,本來為了急著找到徐老賊和救出吳知州,輕裝捷便的我就把我的戚家刀是落在了村外麻子那。隻得是從袖中掏出剛剛拿來脅迫小廝的匕首。
二人靜步走到房前,卻發現這屋門未閉,祖合拉貼身細聽裏麵也沒有什麼響動,便示意進去。
跨過門檻進得屋內,感覺腳上黏糊糊的,一陣腥臭之味撲麵而來。這味道熏得我倆幾欲幹嘔,趕忙拿外衣掩著臉麵,卻又因實在沒有燈火,月光也無法撒進來,隻得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著。
在火折子吹亮那一刻我們一臉震驚,一座屍山映入眼簾,血鋪得遍地都是。四周沒有放置任何物品,到處都是男女老少的屍體,真是好生殘忍。
看到此景,我們隻得墊手墊腳的走著,看個究竟。雖說是墊手墊腳,但是腳上腿上還是沾著不少血漬,慢慢的拿著火折子繞著屋內轉了一圈,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忽然隻見祖合拉忽然在一具屍首麵前駐足,拿著火折子探向前去,我趕忙湊過去定睛一看,身前一席青色官衣,不是失蹤的吳知州又是何人?
再等我倆捂鼻俯身細看,這吳知州死前這一臉驚恐的神色,身上千瘡百孔,掙紮的表情是分外猙獰,但是詭異的是其他每具屍體都呈安詳狀,均是脖子一刀斃命,似是甘願領死一般,這密密麻麻堆積成山的屍體又何止百人。
饒是我等經曆過疆場的也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不忍再次細看,正欲吹熄火折子退入屋外之時,卻見在屍堆後麵的牆壁上有著一個大洞,所有屋內的血彙入洞內不知流向何處。
看著這四周詭異種種,卻來不及恐懼。腦袋飛速運轉的我暗道一聲“不好”,
隨即說道:“我們先把火折子吹滅,不管這老賊在不在這堆屍身當中,但是我們進來之時外院那小廝應該是把我們給騙了,想這囫圇屍首,怕是全村的老少都交代在這了,他怎會不知?”
“趁他現在還未醒我們趕緊退出宅去,再想辦法,晚了怕是我們要交代在這。”祖合拉聞罷也未多講,示意趕緊原路退回。
我倆此時也顧不得找那徐員外,手搭腳踩踉踉蹌蹌的從屋內一躍而上,瓦礫之間再做一回梁上君子,不待我們疾步退去,便見這宅內一聲大喊:“不好啦,有人闖宅了!”
隻見內外宅中忽然燈火通明,又聽數十急促的腳步聲直奔後院而來,我心想不如看看是何角色做下這等血案,便停下腳步,將祖合拉按下趴在房簷上細看。
映天的火光亮起,隻見領頭的徐員外帶著我們剛剛打暈的小廝,後麵數十人舉著火把直衝剛剛那屋,我見是這老賊,按住一旁握著刀就欲下去殺人的祖合拉。
我也趕緊壓住心中想一刀宰了這老狗的怒火,按著祖合拉推著他緩緩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