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條死街
正文 第一章 一條死街
第一章一條死街
“嗚------”
位於重慶東北嘉陵江、長江交彙處的朝天門碼頭，天不亮，就有一艘標著“飛鷹號”字樣的大型貨輪，徐徐靠岸，泊在霧中。
黑夜很快過去，一向晚露光芒的太陽，也已經驅散漫天的濃霧，杲杲照亮了霧都的大片街景。奇怪的是，偌大的碼頭和江邊，此時竟然空闃無人，像是回到了“二戰”時期遭鬼子飛機轟炸時的情景，肅殺一片，冷冷清清，死一般的寂靜。
這可是個兩江懷抱，山水相映，百舸爭流的好地方。往日裏，不獨江麵上檣帆林立，舟楫穿梭，並且街巷裏人行如蟻，繁華喧囂。但今天，江麵，空空蕩蕩，魚鷗不驚；街麵，死氣沉沉，空無一人。連平日裏商賈雲集，物流繁雜，人氣極旺的海關周圍，亦是寂無人聲，門可羅雀。唯有慘淡的陽光，普照著各式起伏的廣告招牌。
這時候，船長丁劍西裝革履，氣宇軒昂，陽光滿麵地步下弦梯，身後緊跟著他的助手——一身橫肉的大塊頭趙天柱。眼前的景象，讓這位年過四十的船長不由得臉布疑雲，心生猜竇。
出了碼頭，前麵本該是一條人煙輻輳，車馬喧闐的商業大街，叫中山大街。但望眼過去，今日這條大街，就像一個爛醉如泥的酒鬼，太陽當空還在齁齁沉睡，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唯有幾塊明豔豔的招牌，豎寫著“朝陽旅館”四個大字，看上去還顯得有點醒目活潑。
滿眼疑惑的丁劍向同樣一頭霧水的天柱努了努嘴，意思是讓他跟著過去打探打探。兩人很快便失望了，鐵將軍把門的旅館根本就無人應答。
再往前看，一麵插在茶坊屋簷下的旗幟獵獵飄動著，可等到了近前，依然是人去茶涼座空，兩人隻好默不作聲地繼續朝前走去。
這條大街對丁劍並不陌生，半輩子的漂洋過江，他對每一座江邊城市都印象深刻，重慶更是他常來常往的地方。對他來講，腳下這條路，都已記不清徜徉過多少趟了。他熟知再向前，便是個袍哥們結社聚會的熱鬧場所，日以繼夜人來人往。
可是越臨近，兩人越感到不可思議，最初的疑惑逐漸升騰為心跳的加速。因為一路走去，一個行人沒碰見不說，甚至連貓狗等家畜也見不到一隻。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生靈都上天入地消失殆盡了。
不用說，等走到那從不缺人聊天聚首的幫會堂口時，也是鴉雀無聲，肅靜的仿若做完禮拜關了門的教堂。
“瘟疫！”
一個不祥的字眼鑽入了丁劍的腦中，甚至，他開始感到頭有些暈乎乎的不適。
早已沉不住氣的天柱終於憋出話來：“老大，我看大事不妙，這條街怪怪的，看著心裏不安逸，咱們還是回船吧。”
丁劍一語不發，堅定地往前邁著步。
東張西望的天柱無奈地跟著往前走，畢竟，他和老大相差了整整十五歲。
由於朝天門是重慶的水上門戶，襟帶兩江，壁壘三麵。這條通往碼頭的臨江大街隻能隨坡而修，因而兩側的商樓雖不磅礴，卻顯得錯落有致。享有“陪都”的盛譽，讓重慶的商業貿易格外發達，碼頭通衢的建築大多辟成專為外地客商提供住宿、觀光、結社聚會的酒樓茶肆和旅館，其間夾雜著不少棚戶吊腳樓之類的生意坊，原本十分熱鬧。眼下卻一反常態，曾經喧囂的城市不但逝去了昨日的繁華，而且顯得格外淒清與荒涼。一路走去，處處都是萬籟俱寂。丁劍心中因此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不把眼前發生的咄咄怪事弄個水落石出，他決心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