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第一次見謝輕寒,是在一間燈紅酒綠的酒吧。

如今想來,那間酒吧環境實在不太好,空氣中都是劣質酒精和劣質香煙的味道。讓謝輕寒這大少爺紆尊降貴光臨,實在是委屈了他。

當時周雪正蹲在沙發上抽煙,她穿一條黑色吊帶長裙,膚色雪白,素麵朝天,在一群濃妝豔抹的女人中間,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她夾煙的姿勢一看就是個老煙槍,指甲染了紅色的寇丹,襯得她整個人多了幾分風情。

她抽著煙,看著對麵拚酒的狐朋狗友們笑,不忘替他們打氣,“加油啊,男孩子們。”

那天是周雪十九歲的生日,狐朋狗友們為她慶生。叫了幾箱酒,勢必要喝個不醉不歸。

男生們拚酒拿周雪當賭注,說誰喝到最後贏得周雪香吻一枚。

周雪笑,毫不吝嗇,拿來紙巾印上一個唇印,拿在手中做戰利品,笑道:“獎品已準備好,大家加油。”

周雪生得是極美的,一雙眼睛媚眼如飛,笑起來更是能迷得人三魂丟掉七魄。

這一群狐朋狗友,沒有人沒有臆想過得到周雪。

他們常常私下打賭,周雪今日又穿什麼顏色的內衣。

周雪不是不知道這群人下流又沒膽,但她仍然願意同他們玩。

不然能怎麼辦?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長久長久的日子中,她實在太孤獨。

灰白的煙霧繚繞在她眼前,她的眼睛因為喝了幾杯酒而微微泛紅,帶點微醺的顏色。

她抬起頭來時,隔著眼前灰白煙霧,目光被從外麵走進來的一個男人吸引住。

那是周雪第一次見到謝輕寒。她對謝輕寒的第一印象是,他不該出現在這裏。那是一個天生帶著貴氣的男人,身上穿剪裁精致的襯衫西褲,很帥。帥到當他從外麵進來那一刻,酒吧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

周雪亦被他吸引,她望住他時,下意識屏住呼吸。指間的煙灰斷掉一半,忘記吸。

直到謝輕寒終於也看見她,他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辨認,又似乎不可置信。在他皺眉再三確認後,終於朝她走過來,低沉的聲音撩得人心動,他問她,“周雪?”

周雪當時幾乎被謝輕寒迷得忘記思考。她望著謝輕寒,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的人物。

她生似螻蟻,何曾認識這樣高貴的人?

她望住他,反問道:“你認識我?”

謝輕寒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又落在她蹲在沙發上的姿勢上,最後落在她指間夾著的香煙上。

就在周雪想問他還要打量她到幾時,他忽然探過身來,伸手拿走了她指間的香煙,不由分說地按滅在煙灰缸裏,“跟我出來。”

可惜這時候的謝輕寒並不了解周雪,隻以為是個叛逆期的少女,樣子唬人,在大人麵前還是得乖乖聽話。

誰知他往外走了幾步,才發現那叛逆少女並沒有跟上。

他回過頭,看到周雪又重新拿一支煙點上,見他看向她,還同他挑釁,“你以為你是誰?你叫我出來,我就出來?”

謝輕寒這時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叛逆少女。他微妙地挑了下眉,同周雪對視時,才發現這個女孩子眼神挑釁,一點不怕他。

誰都知道謝輕寒最不喜不聽話的女人,他曆任女友,個個大方懂事。他最不喜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誰同他大吵大鬧,他保管掉頭就走,這輩子都別指望能再回到他身邊。

像周雪這樣叛逆不服管教的少女,他同樣不喜。換做是以前,他早就掉頭走人。他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理會個叛逆少女。

但今日不同。他今日是受人所托,要帶這個女孩子回去認祖歸宗。

他盯住周雪看了許久,強壓下心中不悅,走回去,說:“你母親叫我來找你。”

周雪很意外。自她懂事起,都不曾見過母親。這兩個字對她太陌生,如果不刻意提起,她甚至都要相信自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石頭縫這個梗倒也有個因由,因小時候總有人問她母親在哪裏,她起初是沉默。後來問的人多了,且有些人是帶著惡意,她覺得很煩,便說自己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沒有人相信。大家都哈哈大笑。但這句話能堵住那些無聊人的嘴,他們不再追問。

周雪沒想到平生竟然還能聽見“母親”兩個字,原來她還活著,原來她還記得她。

她覺得好笑,笑嘻嘻地問謝輕寒,“母親是什麼?可以吃嗎?我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