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都統大人!”賴達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但牽動了臉上的凍瘡,疼得他麵目有些扭曲猙獰,接過酒壺,仰頭猛灌了幾大口。
烈酒下腹,頓時感到胸口燃起大火,身上的所有血管毛孔瞬間張開,賴達舒暢地輕哼了幾聲。
“嗬嗬,這齊國不僅槍炮犀利,釀的酒也是這般烈!”
“哪來這麼多廢話,趕緊說說齊軍的布置!”沙爾虎達惱怒地瞪了賴達一眼,抄手將酒壺奪了過來,塞入懷中。攻破朝鮮,除了搶掠了大量的金銀玉器、布帛糧食外,還從漢城繳獲了不少烈酒,聽那些朝鮮官員說,這些高度烈酒均來自那齊藩小國。八旗官兵上下飲用後,立時倚為至寶。在北方酷寒天氣裏,喝下一口,那是何等舒暢縱意。
“齊軍於江北岸邊連續設置了兩道土壘,在其營地兩側和後方有木質柵欄,外圍三十步外挖掘了一道深三尺寬兩丈的壕溝。營中大小火炮不下四十門……”
“這麼多火炮?”沙爾虎達驚訝地問道。他知道賴達所說的齊軍火炮,絕對不是以前明軍那種虎蹲炮之類的小炮,而是威力巨大的陸戰炮和攻城重炮。這齊軍果然是以銃炮犀利著稱,在這荒僻的鴨綠江邊,竟然都布置了這麼多火炮。
“確實有這麼多火炮。”賴達苦著臉說道:“我們先後捕捉了十餘名朝鮮民夫,他們均聲稱,齊軍先後從船上卸下了至少四十門火炮,然後驅使他們一路拖拽至此。”
“他們後方的宣城衛城什麼情形?”
“後麵衛城駐有齊軍一千餘,其中有身著黑衣的精銳戰兵四百餘,火炮也有十幾門。雖然城牆高度隻有丈餘,但我們沒有攻城器械,恐怕難以將其攻破。而且衛城距離江邊的營地不遠,亦可隨時得到支援。”
沙爾虎達點點頭,心下琢磨著,待大軍休整完畢後,隻有立刻對江邊齊軍的營壘發起進攻,配合正麵攻來的清軍拔掉這處據點,打開一條通道。如此,即便一時間無法攻克宣城衛,但隻要三五百騎兵將其看住,便可使大軍不受阻礙地順利北返。
“都統大人……”賴達突然想起了什麼,“昨日下午,敵軍來了援軍,大概在四千左右。”
“什麼?敵軍來了援兵?”沙爾虎達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哪來的援兵。”
“……不知道。”賴達搖搖頭,“他們應該是乘船過來的,我懷疑是數日前在安州阻擊我們的明軍,乘坐舟船,迅速轉移至此。”
“如此一來,敵軍規模就不是原先預估的五千上下。……加上這四千餘援兵,敵軍很有可能會有九千至一萬。”沙爾虎達麵帶苦色。
原本以為,憑借偷渡過江的八千餘人,然後再與正麵清軍主力配合,兩麵夾擊,數萬人以雷霆之勢猛攻江北營壘,區區五千人的齊軍即使戰鬥力再強,也會被我大清八旗大軍碾成齏粉。可這突然新增的四千餘明軍,會不會在即將發起的會戰中產生不可測的變量呢?
“準備出發!”沙爾虎達長身而起,無論明齊聯軍是五千人也好,一萬人也罷,如今大軍盡出,如離弦之箭不得不發。以賴達所偵查回報,江北齊軍營壘隻是簡單的挖了兩道不深的壕溝,外圍也隻是以木料搭建圍欄。雖然,齊軍火器犀利,但隻要攻擊部隊能承受一定的傷亡,突進至營壘前,推倒圍欄,殺入營中,相信以我大清八旗的戰力,定能盡滅齊軍。
去年八月,數萬帳的喀爾喀部土謝圖汗、車臣汗兩部在我大清八旗兵鋒下,狼奔豕突,不得不跪地請降,整個喀爾喀部遂平,向我大清執“九白”之貢,以示臣服。
然後,在去年十月,又是這支得勝之師奉朝廷諭令,殺入朝鮮,僅一個月時間,便攻破朝鮮大小城池關隘數十座,擊潰朝鮮兵馬近十萬,最後一舉攻入漢城,打得朝鮮君臣龜縮於漢南山城,惶惶不可終日。
今日,我大清八旗三萬大軍,將在這鴨綠江邊,再擊滅這齊藩小邦糾集的萬餘兵馬,就可彰我大清赫赫兵威。
“殺!”沙爾虎達眼見著隊伍即將進抵山林邊緣,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