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9年9月18日,漢洲,珍珠港(今澳洲西北港口布魯姆)。
在海邊的一座瞭望塔上,周鐵柱斜躺在木板上,嘴巴微張著,發出一陣陣的酣聲,儼然已沉睡多時。偶爾,遠處鎮子裏傳來火槍射擊聲,會將他驚醒片刻,但隻是隨意瞄一眼平靜的海麵上,然後腦袋一歪,又繼續睡了過去。
鎮子裏傳來的火槍聲,那是鄉兵在演練排槍射擊,每天都會響一陣。也就是那些才分來的移民才會對打火槍如此熱衷,像是發現了什麼稀罕物什,隻要有空,就會從鄉兵隊長那裏將火槍領出來,對著靶場胡亂射擊一通,還像模像樣地進行一番刺刀突擊。
聽說,這些新來的移民,有一部分是我齊國在大明征召的自救軍部伍,幫著永初朝廷抵禦建奴的進攻,沙場征戰了兩三年,可是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政府將他們分散移入西部地區,就是為了充實各個沿海據點的防務,以抵禦荷蘭人的可能存在的進攻。
話說,自從二月開戰以來,我大齊王國連戰連捷,擊沉俘獲了荷蘭人不少戰船,還攻占了他們許多據點,可以說是將他們打得鼻青臉腫。這種情況下,荷蘭人還敢攻我漢洲本土?
在開戰初,包括珍珠港在內的西部各個沿海據點城鎮,還是非常緊張的,對轄內民眾也做了數次動員,鄉兵訓練的頻率也逐漸加大,隨時準備應對荷蘭人的入侵。
但如今都九月了,臆想中的荷蘭入侵根本沒有發生。這開春季節,正是農田裏莊稼播種的時候,沿海城鎮的官員和民眾,也漸漸對軍事訓練有些懈怠了,轉而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繁忙的農耕方麵,開始抓緊落實農業生產,為一年生計而操勞。
那些小心翼翼隻在近海捕魚和撈蚌取珠漁人,也慢慢地將漁船駛向了海灣外,期望打撈更多的魚獲,或者能撈起幾隻珍珠貝。
也許,荷蘭人遭到我們齊國的連續打擊後,已生不出膽子前來漢洲大陸偷襲了吧,所有人如是想著。
“轟!轟!……”睡夢中,周鐵柱隱約聽到打雷聲,他嘴裏囈語了幾聲,將身子側了側,繼續酣睡。大好春光,正是犯困的時候,而這個時節溫度不熱,躺在瞭望塔上,吹著輕微的海風,是多麼愜意。
“轟!轟!……”雷聲似乎大了一點,周鐵柱有些煩躁地坐了起來,這九月,應該不是落暴雨的時節,哪來的打雷聲?
視線盡頭,廣闊的海麵上,似乎有許多船帆的影子,影影重重,偶爾,閃現出幾道火光,隨後便傳來陣陣悶雷聲。
嗯?
周鐵柱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海麵,兩隻手在地板上左右摸索著,想去抓望遠鏡。
“狗日的,這是荷蘭人打來了!”雙手握著望遠鏡的手有些發抖,周鐵柱嘴裏喃喃地說道。
海灣裏,數艘漁船正在奮力地向港口駛來,他們身後跟著幾艘荷蘭戰船,不時地用前艏炮轟擊著,威脅恐嚇著漁船能乖乖停下來。
“嘟嘟嘟……”周鐵柱抓起號角,使勁地吹了起來。
“他娘的,今日在瞭望塔上是哪個憨貨在值哨?”碼頭炮台上,幾名炮手聽到了號角聲,不由嘴角一瞥,“人家荷蘭人都快駛入港灣,火炮都轟擊了數輪,才想起來吹號示警。”
“估摸著,是在瞭望塔上睡著了吧。……荷蘭人至少來了十五艘戰船,來勢洶洶呀!”另一個炮手嘴裏說著,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逐漸駛近荷蘭戰船。已經有數艘漁船眼見無法擺脫荷蘭人的追擊,已經停止了劃槳,放棄逃跑,在海麵上漂浮著,等待著未知命運的降臨。
珍珠港是一個非常小的據點,常住人口隻有三百多人,平日裏倒是有不少商人會來這裏收購南洋珍珠,以及眾多往來途徑此地的商船和移民船在此停留補給食水,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補給點。
因為人少,再加上合格炮手就沒幾個,因而碼頭炮台也就是象征性地修建了三座,也就對一些普通的海盜起著威懾作用。但如今,要麵對十餘艘戰船襲來的荷蘭艦隊,恐怕就不夠看了。珍珠港最終可以作為依托的,是碼頭後方數百米精心修築的城堡。